苏苏垂头走到徐弘简身边去。
期间青木也不避着她,继续说着。
走近了几步,苏苏抬眼看到那张宽平的书桌,梦中的场景倏地出现在她脑海中。
他就是在这儿,把梦里的小兔子抱在怀里,轻声细语地对她说着话。
忆起那场梦,苏苏的脚步滞了滞,好在徐弘简在凝神听着青木的回话,暂且没注意到她的不对劲。
“诸样紧要的药材都不缺,只是顾大夫说他也没十成的把握能一次办好。顾大夫说……这是用在谁身上,那人少不了要试上一两次。”说到此,青木的声音隐含担忧。
徐弘简稍稍思索一瞬,并不犹豫:“顾大夫把他手上的事做好即可。告诉他,其他的事他都不必操心。该如何做便如何做。”
青木默了片刻,才俯首应是。
徐弘简这间书房内没有多余的装饰,太过简洁,若与苏苏的卧房比起来,可以说是空旷。但因他身在此间,屋内并不显得单调。
苏苏每回进书房,一张纸一册书的摆放她都看得仔细,默默在心底记着他的喜好和习惯。
她用手背碰了碰杯壁外侧,瓷盏触手温凉,其中的水已经快凉透了。苏苏侧眸看了眼还在与青木吩咐大小事宜的徐弘简,犹豫了两瞬还是决定去取壶热茶给他喝。
不知他在外办事是不是也对自己不上心。青木也是,其他事上事无巨细都安排得极好,怎么都不知道劝劝他。
外间的婆子很快拿了热水来,苏苏注入杯中,将冒着热气的杯盏放到徐弘简手边。
青木瞧着那丝丝缕缕的白雾,一时把嘴边要说的话给忘了,猛地顿住。
苏苏垂首立在一侧,垂眸不语,察觉到青木的沉默,她眼睫微颤,又忐忑地咬了咬下唇。然后就看见徐弘简将杯盏一握,抿了一口。
苏苏松了口气,净了手擦干,又回到他身侧。
砚滴还未装水,她一手挽着袖子,一手握着砚滴沉入水中,待砚滴差不多灌满了,便往砚台里注水。而后握着那块油烟墨,不疾不徐地磨起来。
青木掩饰般咳了咳,又继续说道:“那边华安巷的宅子都着人打理好了。后院的那棵枇杷长得极好,有专人特地照看。主子您看还缺什么别的,正好有个可靠的掌柜要往南边儿去,可一道给办了。”
磨墨太轻太重都不好,苏苏从开始习字之后自己也试着磨过几次才琢磨出门道。
她本是认真看着眼前一方砚台,不防听青木提起她从未听说过的华安巷,又说什么让人去办事,心中升起些许疑惑。
她从未主动问过他的行程,他年前年后连着大半个月早出晚归,总见不着人,郑嬷嬷去问过几次,后来他再出去,青木便会到她跟前知会一声。
听青木的语气,若不是有重要的客人要接待,倒像是公子他过后要去一趟的样子。
但这事没人提过。郑嬷嬷昨晚还在跟她说,等三月天气暖和了,找个他得闲的日子去玉微山的庄子上游玩,还同她讲了许多周边的有趣之处。想来郑嬷嬷她也是不知情的。
苏苏兀自思索着,一道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过些时候,我要去南边一趟。”徐弘简看着她,语气轻松,似是随口提起寻常之事。
苏苏怔愣片刻,没想到他就这般说了出来。
她含糊地嗯了一声,尚还不知该做出什么别的反应。
徐弘简眸中盛着清浅笑意,继续说道:“四月前就要走。兴许是三月中旬。所以你有什么地方想去的,早些告诉我,我带你去。”
苏苏抿了抿唇,心底生出些欢喜。
昨夜郑嬷嬷同她说,她还觉得他忙于公务,六月结束之前刑部和大理寺的上下官员又要处理堆积的再审案件,徐弘简不会有空与她同游。
三月山花烂漫,游人如织。他该多出去走动走动才好。
苏苏抑不住欣喜,忍不住朝他笑了笑,连忙应道:“好。”
青木已经把最紧要的事禀告完了。此时他收敛了目光,立在不远处,感觉怀里揣的东西有点烫人,不知该不该此时拿出来交给徐弘简。
苏苏心细,见青木又不说话了,便想青木是不是有徐弘简暗中交于他去办的事要回禀,她在此处不太方便。
她还没开口说什么,徐弘简看她神情,猜出了苏苏的想法,他没什么事需要避着她的,便对青木说道:“还有什么事,这会儿一并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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