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凡人的喜怒哀乐,从未舍弃凡心的修士,同样能修到淬神,甚至通往更高的境界。古籍飞升封仙与炼心根本无关,对“道”的追求也并未如当今修士这般重视。

离去千里的列忆缺,思绪也久久不能平静。恰逢退隐山林的昔日故国周边修士,亦说明故乡已然近在咫尺,而他也年老迟暮,满鬓霜白。

这段横跨大陆的旅程,他遭遇了各种各样的人和事,修为也从离开云峰宗时的炼气晋升为培元中期,然而却仅余不足十年寿元。平静与否,也只是一个小修的归寂罢了,只是可惜了那能够掀动整个世界,何止凡界与修真界的卷轴。

近日听闻那“魔头”帝天又遭到魔修界的围剿和背叛,遁入某远古遗迹禁地生死不明。同遭正邪两派修士围攻,能看似游刃有余留存性命,恐怕即便是淬神修士也无法做到吧……列忆缺屡屡追思,要说自己生命对于此界而言有何种独特之处,便唯有从小结识段天这一项罢。或许关键之处并非源于他自身,而是神秘的帝天,或是帝天遭遇的何种神秘。

列忆缺从胸口取出多年未用的卷轴,其上裂痕亦未愈合。当他干枯的指节扫过金属边缘之时,微光也随之而悦动。虽然他从未尝试计算遥远而未曾接触的事物,因为即便近在眼前事物的过去现在与未来数个瞬间都将消耗于他而言海量的灵力,但这一次,他不知为何有种预感,基于当前修为的所有灵力以及他所剩无几的全部生命,足以对帝天做一次计算,因为对方并非如初见的陌生人那般一无所知,而是在自己记忆中同样蕴含大量的信息,甚至贯穿人生始终。

“列缺而逐神……仅缺陷分析一个模块,又何妨?”

他一步一个脚印,登上长城的缺口,卷轴的光带在身侧漂浮。看见了,看见了,故乡的寸寸山河映入眼帘,只是此去经年,景致似早已无内外之分,荒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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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双眼,是刺眼的阳光和记忆中久远的破烂帘布。半晌才发觉没有仆人伺候扶身起床,给自己梳妆洗漱更衣。土墙上哪有什么华贵墙纸?还裂出几条缝来,一并透着日光。

这里不是皇宫,又会是哪里?

听闻熟悉的咳嗽节奏,不会有错……吴雀惺忪的睡眼顿时流下两行冲破朦胧的清泪,也不顾仪容气度,直接从木板床上蹦下来,任凭柔软赤足接触粗糙地面,被石子划伤,拖着摇晃的小腿和血迹奔向略显高大的门槛。

门口缺角的木板凳上,那位本以为再也不能得见,由自己和夫君国葬送走的老父年轻了许多,正如同往日的无数岁月一般闲坐,注视着因无人耕种而荒废的农田。

等等……吴雀瞪大双眸,只见田间赤膊的年轻小伙正朝自己挥手,咧嘴露出一如朝阳般明媚的微笑。

一切都与往常相似,却透出微妙的不同。若家里尚有男丁耕田,也不会遭邻里排挤,早年的不幸创伤大概率不会存在,然而战事征召终归无法避免……现在究竟是何年何月?

目睹小吴雀忽然露出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忧虑神情,焦急地询问老父今夕是何年时,列御缺不禁摇头苦笑,还是由自己上前解释为好,谁知不等他走近,气鼓鼓的可爱女童便扑到身上挥舞着小拳,喜极而泣,自己双唇也被堵上而无法言语,好一段时间方才肯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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