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礼昨日淋了雨吹了风,又惊吓了一场,虽然她的心态上没什么后遗症,但身体实打实只有六岁,这么一折腾,就病倒了。
此时,李礼的脑袋昏昏沉沉,没有精神多想,连胃口也不大好,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到什么想要的。
“先欠着吧。”李礼懒懒的说道。
李筠很有些意外,阿礼最不喜欠账的。
李筠犹豫了一会,站着没动,想了又想,小心的问道:“阿礼,那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吗?”
李礼抬眼,看出他关心下头隐隐藏着不安,无语的往下撇了撇嘴,“我有什么需要你帮我做的?”
他一进县学,一整日都关在里头,也就上下学的路上能顺便买点东西。
李筠迟疑着不敢走。
李礼想了想,道:“莫荆家要办丧事,他也没什么亲族帮衬,只怕处处都不便得很,你替我帮他买点香烛纸钱带回来吧。”
李筠点了头,这才放心离去。
李筠刚走,李礼模模糊糊的又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
但忘了点什么呢,唉,想不起来,应该不重要。
李礼窝在被窝里慢慢睡了过去,没睡多大会儿,李父引着个大夫走了进来。
“阿礼,起来,让大夫给你看看。”
李礼半靠在李父怀里做起来,半睡半醒的听着话,一会把伸手,一会张嘴吐舌,又不知过了多大会儿,被李父托着躺下,又睡沉了。
再醒,就是被李母叫起来吃饭喝药。
不知是这里的大夫不行,还是李礼的身子太娇弱,李礼这一病,缠缠绵绵的好几天都不见好。
到了第五日的时候,李筠回来说前两日西南方向有孛星现世。
孛星是彗星的一种,这时候的人们认为它比彗星还要不祥。
先有日蚀,后有孛星,阿礼的徒弟失了踪,生死不知,莫荆又丧了父,阿礼这又病了,迟迟不见好。
这才三月。
李母起了去庙里拜拜的心思。
李礼听了李母的打算,没精打采的道:“去庙里捐香油拜泥菩萨,还不如去莫家做好事帮帮忙,这才叫修功德呢。”
莫家停灵七日,后日便要下葬,下葬之日的前一日是正席,要设席待客祭奠,正经忙得很。
李母怔了怔,不知想到了哪一处,脸色霎时一白,连忙转头对李父道:“明日,咱们去莫家帮忙,多带些香烛纸钱。”
李父摇头道:“哪能都去,阿礼和阿容这里离不得人,你在家,我过去帮忙就是了。”
李母绞着手,咬唇道:“我也想帮忙做些什么。”
李父知道她的心思,想了想,道:“你帮忙做几道凉菜,这样,莫家那边也能松快些。”
李母点头,“好,那凉菜都交给我,不用钱,也不要食材,咱们自己出钱买。”
李父不赞同道:“哪能都让你一个人做,凉菜虽比热菜省事些,可要摆席的菜,量大得很,只把那些菜洗好切好都极费力。”
“就做两个吧,你慢慢做,做好放着就行,明日我再请几个媳妇过来帮忙端过去。”
一听这话,李礼脑子混沌着,还是发现了展示自己聪明才智的机会。
“端多麻烦啊。”
李父无语的看着非要爬起来画图的李礼。
“你真是、”李父都想不到词来形容。
李礼哼哼道:“你不知道,心情愉悦有助于身体康复。”
她只要想到村里人全都夸她聪明,她药都能多喝两口。
李礼三两下就画好了图,兴冲冲的和李父解释,“不用做什么榫卯,直接用钉子就行,做起来快当。”
李父坐着不动,李母推了推他,李父才勉为其难的接过图纸,出去找合适的木头。
次日,李筠上学,李父去了莫家,李母拖牛叔帮忙买了东西带回来后,便在家中做菜。
巳时三刻,王二他娘和牛婶来李家端菜。
王二他娘一进院子就咋呼开了,“哎哟,李筠他娘,你家这院子收拾得真好,哎哟喂,这炖得什么啊,太香了,不不不,不用给我,我哪好抢孩子的东西吃。”
李礼竖起耳朵听外头的动静。
“听说阿礼病了,好些了吗?好些了就好,这个时节呀,就容易生病。”
“你这凉菜,呀,凉拌鸡丝!真是好吃,没想到你这厨艺这么好。”
嗯,看来已经进了灶房了。
“油炸花生,哎哟喂,又脆又香,这花生果然要油炸才最好吃。”
王二他娘的声音又惊又喜,不住口的夸道:“你们真是热心肠,莫荆和他娘有你们家照顾帮衬着,以后的日子差不了。”
“哎哟喂,我才看到,你们家这盘子也好看,真好看,是瓷的吧,哎哟喂,太好看了,摸着都不一样。”
“我们帮你一起分盘,没,不是你晚了,是我们特意来早了,我们想着十好几桌,又是中午和晚上一起的,用托盘装,都要端四五次,路上很要花些时候就特意早点过来。”
重头戏要到了,李礼翻了个身,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李母引着王二他娘和牛婶子到了灶房旁边的院子一角。
那一处放着一个四层高的木架子,最底下的一层还带着四个小木轮,最上头的一层,支出来四个可以手扶的把手。
李母笑着介绍道:“这是阿礼想的法子,让她父亲现做出来的,遇到平路的时候,可以推着走,也省些力,要是遇到不好走的地方,就可以抬起来。”
“阿礼?”王二他娘一拍手道:“我就说那孩子看着就聪明!”
王二他娘绕着小车走了一圈,连声夸道:“真是好,有这个小车,咱们一趟就能都带过去了,哎哟喂,难为她怎么想出来的,真是太聪明了,我从前看她就和村里的孩子不一样,真是聪明。”
牛婶口笨,只不住的点头。
李礼嘴角勾起笑,安详又端庄的躺平,闭上眼睛想着等小车推到了莫家,在全村人面前露脸的情形。
李母笑道:“小孩子随便想着玩的,这是昨晚刚做得的,时间有些来不及,就没有仔细打磨,可能有些木刺,两位嫂子当心些。”
“嗐,我们皮糙肉厚的,不怕。”
中午,李父没有回家吃饭,下午,李筠回家后,李父也没有回来。
李礼吃过饭吃过药后,就开始等着,直等到余晖落尽,天色彻底暗了,才终于等到李父推着小车回来。
李礼瞧着李父眨了眨眼。
李父看着她,故意过了一会儿,才慢腾腾的说道:“都夸了,说阿礼是全村最聪明的小姑子,要是个小郎君就好了,必定能光宗耀祖。”
李礼眉开眼笑的听了前半句,听到后头不服气了,“我是个小姑子也能光宗耀祖!”
“嗯,”李父敷衍的点了点头,“光宗耀祖,你先把这病养好了吧。”
李礼愤愤的捶了捶床。
病去如抽丝,李礼这一个普普通通的风寒感冒,硬生是拖到了五月才好全。
李礼病一好,就待不住了,让莫荆去借车进县,说要帮他找个营生。
毕竟才十一岁,要靠打猎养活自己,并自己病弱的母亲,还是太艰难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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