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舒回过头,笑着问早。
孟泽川清醒过来,他知道段舒的脾气,他不能泄露分毫,他不能让旧日重现,他害怕这密谋多年才得来的作为“新”朋友身份出现在她身边的机会就此消失。
但在纪斯然同样的目光下,孟泽川捏了下食指关节,唇角扬起笑意,“我准备去公司,需要我带你一程吗?”
昨晚在谈话室时,段舒有提到她的车子在周五晚被留在段家,她询问孟泽川周日的行程,如果去公司的话方不方便载她一程。
“去的去的,你什么时候走。”
“现在。”
段舒微惊。
孟泽川解释:“有一个工作比较急,司机现在在外面等着。”
他看了眼正在运作的咖啡机,善解人意道,“其实也没有那么着急,我先去车里等你,你可以慢慢吃完早餐。”
话虽如此,但段舒哪儿还有心情继续,生怕因为自己耽误了孟泽川的工作,她侧头和纪斯然表示歉意,随即回房间拿过需要带的东西后便和孟泽川一起离开。
保姆车内空间宽敞,各项生活设备和所需品都很齐全。上车后,孟泽川从小冰箱里拿出一瓶速溶咖啡饮料,“只有这个,可以吗?”
段舒猜想孟泽川是对她错过早餐的耿耿于怀,就真的很体贴周到,她抬手去接。
孟泽川拧开瓶盖,递给段舒。
手背筋骨绷起,青紫色血管在皮肤下隐现,动作间衬衣袖子后缩,露出如竹节般的腕骨,平直流畅,腕处挂着一根编织手法很简单的红绳。
段舒抿了口苦甜交融的咖啡,抱着瓶子,视线仍落在他手腕处。
孟泽川注意到:“怎么了?”
段舒如实答:“在看你的红绳,颜色是有点旧了。之前在网上有看到你粉丝说你从出道时就带着这根红绳,到现在最少有七年了,肯定有特殊意义。”
孟泽川微怔,视线也落在那处。
红绳从他决定戴上那刻起便从未取下来过,刚求回来时还是鲜艳的红色,现在已经褪成深红,因常年佩戴,绳结边缘已经被磨出细微的毛边,的确很陈旧了。
这根红绳是他替别人求的,祝愿她学业顺利,定金榜题名。
但最终却没有送出去的机会。
孟泽川看着段舒,对方一副有些好奇又生怕冒昧的表情,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
他眼睫微垂,眸底神色难辨。
“没有特殊意义。”孟泽川整理袖口,红绳重新隐于其下,“以前有缘去过一座寺庙,听说那里的红绳很灵,便求了一根,戴习惯后懒得取下来了。”
“求什么?平安吗?”
孟泽川动作微顿,他不想骗段舒。
段舒将他的沉默当作默认,自顾自道,“我之前听说一件事,大概是五年前的时候吧,有一次你出席活动在一个十字路口突然让司机更换路线,那天原路线的下一个路口发生了重大车祸,如果按照原路线,按照你经过的时间,是恰恰好参与到那起车祸之中的。”
“之后好像也有几件小事吧,你都很顺利的度过,你粉丝说你得神佛庇佑,顺遂平安。”
“是不是因为这个红绳呀,如果事情与传闻属实,那这根红绳真的好灵哦。”
五年前,孟泽川在谈青鸿封闭式管理下拍完第二部电影,因长期待在剧组,在观众面前露脸的次数大幅度减少,他手中的代言被同时期的流量明星抢走。
刚从剧组出来不久,孟泽川又遭遇狗仔的恶意造谣,网上风风雨雨乱作一团。
当时传谣他与电影中饰演女一的影后在发展地下恋情,影后比他大十余岁,热搜常客,从不缺少花边新闻,狗仔跟着影后没有收获后便将目标转向孟泽川。
车祸发生前孟泽川临时更改路线时,狗仔就在车后跟随。
事后有人猜测他更改路线的原因,为了甩掉狗仔,也或许是准备和影后私会。不管哪一项,根本经不起推敲。因为那天孟泽川是去参加活动,活动现场本就有许多等待的记者,至于影后,人家也参加了同一个活动,并且还提前到达了。
再后来,粉丝将这件事归纳进上天保佑系列。
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她们哥哥值得,值得平平安安,事事顺遂。
孟泽川清楚,上天不会保佑他,也不会怜惜他,他生来便没有好运气,一直在泥潭中挣扎。时至今日,若说上天曾给过他一次垂怜,那便是让他遇到段舒。
其他事情孟泽川不大记得,但车祸这件,他记忆尤深。
不是红绳保佑,也不是其他,是因为段舒。
那段时间,工作生活等诸多事情交叠在一起,孟泽川状态很差,本来就削瘦的身型又瘦了十斤有余,经纪人一直担心,甚至想为他找一位心理医生。
车祸发生前两分钟,孟泽川正坐在车内望窗外斑驳光影,隐约间看到段舒的侧脸,他已经将近九个月没有见过段舒了,或许是恍惚间的幻觉,但他仍想追上去,哪怕是多看一眼也好。
……
“是挺灵的。”段舒刚好侧过头,与记忆中恍惚的侧脸重叠在一起,孟泽川贪婪的注视着,“有机会我带你去那座寺庙。”
段舒应下:“好啊。”
她话音微转,不怎么好意思道,“其实我对神佛没有特别虔诚的信仰,我相信上天会保佑会庇护,但我不觉得那个人会是我,所以我去了也可能……”
“就是图一个心安。”
未至苦处,不信神佛。
可到了苦处,神佛依旧不见。
孟泽川想,如果硬要说有神佛,那段舒便是他的神佛。
上天不来保佑他没关系,他仍相信上天,只求在他靠近他的神佛时,上天将他短暂遗忘,不再去剥夺他的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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