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去这么久,本王以为你迷路了,准备派人去找你了。”朱耀廷问。

“小黄门不肯给,非说刚才送来的就是秋露白,我说不是,小奴才胆敢欺负三殿下分不清秋露白和金茎露?”仇辉微笑着与朱耀廷解释:

“多亏草民灵机一动抬出殿下您的名号,那办差的才耐着性子又重新折返回地窖一坛一坛的替我们找。”

被拍马屁总是让人神清气爽的,朱耀廷很满意地点点头,拍着仇辉的肩膀说:“是啊!这内务司越来越不会办事了,好多小伙者都是新来的,还总是被分派去仓库、地窖掌管酒水物资,常常把女儿红和桂花酿混为一谈不说,现在连秋露白和金茎露也分不清了。该打,该打!”

仇辉只手解开陶罐的封口,香气愈盛。他拿过酒盏,替朱耀廷满上一杯,送到跟前儿,笑着宽慰他:“三殿下莫往心里去,好歹草民替您找出来就好,今晚有好酒,殿下得开心,才能不负这坛子好不容易才得来的秋露白啊!”

朱耀廷接过仇辉替自己斟满的这杯秋露白,脸上早已乐开了花儿。

“好,好!”朱耀廷连连说好,注意力全到手里的这杯酒上了,他示意仇辉自己也满上,再端起酒盏与仇辉轻轻一碰杯:

“来,咱们喝酒,喝酒!”

两杯酒下肚,气氛瞬间变得活跃起来,之前因喝到假秋露白引发的抑郁情绪一扫而空,朱耀廷咂一口酒眯着眼,侧身看向身旁的仇辉——

仇辉也喜欢喝酒,哪怕正吃着药也不能抑制他渴望喝酒的心。

今天晚上仇辉也喝下去不少酒,脸颊泛起的那层红晕压制住了他眉眼间清冷的气质,让他也看上去也变得像这个年龄的普通少年那般稚气满满。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曾经少言寡语的少年,在不经意间竟变成了朱耀廷最得力的助手。和曾经最亲近的父皇相比,朱耀廷惊讶地发现,自己每天与仇辉说的话应该是最多的。

这真是一桩奇妙的经历,如果非要确定一个时间点……

朱耀廷皱着眉头想了想——应该是自己送仇辉红珊瑚树之后。

“阿辉?”朱耀廷唤仇辉。

“嗯?”仇辉捧一杯酒,醉眼朦胧。

“我总有一种感觉,你的病应该是好了。”朱耀廷说。

仇辉一愣,挑眉笑道:“神医可以悬丝诊脉,三殿下可以远观断脉,相比较起来,还是殿下更胜一筹。”

朱耀廷笑了,“阿辉竟然还在喝药?我看你气色好得很,酒大碗大碗的满……”

说着又伸出手往他肩背、胳膊腿儿从上到下捏了个遍:“个头似乎也长高了些,完全不需要再喝药,莫不是被江湖骗子给骗了?”

仇辉望着朱耀廷笑眼弯弯,并没有立刻回答朱耀廷的话。

仇辉听出来了朱耀廷的话外音,作为这个国家第二档次尊贵的男人,朱耀廷不会有兴趣对自己部下的身体状况开展如此深入的研究的。

“唔……三殿下……”仇辉坐直身体,也收敛了脸上的笑,他凑到朱耀廷身边,压低了嗓子,用很郑重的语调对朱耀廷说:

“草民并非有意欺瞒三殿下,只是草民这病……实在有些不好说出口。辉武艺不精却狂妄自大而不自知,少时行走江湖受了点伤,以致如今这肾气稍嫌不固……”

朱耀廷了然,仇辉的回答实属意料中,但也意料之外。杜青松说仇辉十三岁单挑黑龙寨伤的是心脏,所以身体每况愈下,这才来京城治病,除了这个说法,也有消息说仇辉是天残。但是现在看来这两种说法都不准确,仇辉在黑龙寨伤的是肾盂,伴随仇辉的成长,这病尚不见好,仇家怕绝了后,这才给送来了京城。

“那阿辉吃了这么久京城大夫的药,现在可曾有点好转?”朱耀廷一脸同情地问,语调也变得异常温柔。在这件事情上,是个男人都会怜爱仇辉的,这可是关乎男人尊严的事情,突然天降横祸变成了残疾,这让人怎么活得下去啊!

仇辉迟疑,原本飞红的脸颊变成了猪肝色。他顿了顿,几不可察地微微摇头……

朱耀廷恻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病患。

“大夫说我需要静养,忌口方面倒是不怎么严格。所以草民最近都尽量少的练功了。就怕损了哪里,耽误治病。”仇辉抬起头,如是对朱耀廷说。

“草民相信,我一定能好起来的。”仇辉望着朱耀廷,目光坚定。

“不急不急!”朱耀廷轻拍仇辉的手背,心疼不已,眼里嘴里都是“心肝儿宝贝儿肉肉疼”的怜惜。“按大夫说的好好养病,这种事急不得,反正你还小,慢慢来就是。”

“嗯!谢三殿下对草民的关心。”仇辉很真诚地对朱耀廷道谢。

“欸!你我二人,何须如此客套!”朱耀廷豪迈地一挥手,拍拍自己的胸脯道:“若仇兄弟往后需要什么难搞的药,来找本王,本王保证给你搞来!”

仇辉粲然,当场起身朝朱耀廷跪下:“谢三殿下!”

“欸!起来起来,快起来!”朱耀廷拉起仇辉的手,把酒盏重新塞进他手里:“来!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咱们继续喝酒!这可是好酒,秋露白,可不能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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