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女子被击中了胸口,哇地呕出一大口血。她趴在地上,机械地抽搐了两下,许久才艰难地爬起来。
鲜血还没有滴到水晶石上便已然被水流稀释,消耗殆尽。
她捂着胸口走了两步,嘴角的血水刚出来便被潭水稀释,冷笑着走到了红缨的面前。
红缨醒来了,眼睫剧烈地颤动着。一头黑发全白,身上虽然被设了结界,但面容脆弱得仿佛随时被水流冲散。她缓缓地睁开眼睛,身体动不了,只侧着脸颊看向青衣女子。
青衣女子已经收起了本命灵剑,衣裳下摆和袖子被涌动的潭水翻涌出狰狞的味道。不攻击的状态下,红缨身上的结界并未对她发出太强的震慑。
她立在结界的三步远外,怨毒地注视着结界内的红缨。而在她身边飘的苏遇白伸手试探了结界,发现,他的手可以穿透结界触碰到那朵铃兰花……
“……你醒了?”深黑的潭底,只有一颗夜明珠散发着光,青衣女子的声音仿佛在耳边炸响。
红缨极其缓慢地眨动了眼睛,脸色也凝重起来。
“看来还记得我,”注视着红缨的神色,青衣女子忽然笑了起来。
她上下仔细地打量红缨,眼睛仿佛淬了毒汁儿一般,“长得也不怎么样嘛。跟琴晚那贱婢半斤八两,年纪还很大,除了修为够看点儿,一颗天生地长的好心脏,一问三不知。”
“……你说,澈元君能看上你什么呢?”
红缨眼睑转动了一下,脸色雪白。她试探地动了动嘴角,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
不过青衣女子不在意,她绕着圈子走了一圈,然后又回到了原位:“你应该不知道,陈元是什么人吧?”
红缨僵直的身体极明显地一滞。
注意到红缨微微睁大的眼睛,青衣女子仿佛得知了什么似的,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可怜!可悲!太可悲了!你果然不知道!你就是个可怜虫!”
青衣女子笑得不能自已,前仰后伏,那畅快的姿态,极尽猖狂:“他不叫陈元!陈元算什么东西?他姓花,名悦城!他是飞天临仙宫的澈元君花悦城!”
“连真名都不愿告诉你,你得多可悲。”青衣女子骤然收起笑容,恶毒道。
红缨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眼圈儿瞬间红透了,红艳艳的仿佛滴出血。
“既然如此,我便好心一点,全告诉你吧。”
青衣女子看到红缨的神情,仿佛找到了凌虐的快感,肆意地将自己从琴晚身上受过的嫉妒和酸涩,一股脑儿全丢给红缨,“澈元君有未婚妻的。是飞花临仙宫的少宫主琴晚。两人相伴一百多年,澈元君就没有看过琴晚以外的任何女子。”
“你不知道吧,花悦城身上所有的一针一线,头上戴的,腰间佩挂的,每一件都出自琴晚之手。”
她笑得苦涩又疯狂,“你以为他喜欢白衣吗?不是,是琴晚好洁,爱白衣。你以为他喜欢面具吗?不是,是琴晚觉得他招蜂引蝶,琴晚使小性儿他才会戴的。你以为他为何会来稽山?”
红缨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软趴趴的身体不能动弹。破损的胸口剧烈地疼痛,四肢绷直,手上脖子上脸颊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但她却睁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青衣女子。
这一刻,仿佛天雷轰轰,电闪雷鸣,而红缨的耳边只有青衣女子嘴里吐出的声音。
青衣女子见她这般凄惨,笑声尖利。
“我告诉你,”她一手指着红缨耻笑道:“是因为琴晚重伤难治!”
“琴晚她几年前带弟子闯秘境夺宝,被人所伤,伤及灵根,需要你的心脏来替她重塑根骨!所以花悦城来了!”她说,“他来骗你的心,让你心甘情愿剜心给他好让他带回去替他心爱的琴晚仙子重塑根骨!你这个蠢货!”
“他挖你的心,去给他心爱的女子重塑根骨!”
苏遇白觉得不对,眼睁睁看着红缨身体里有什么黑色的东西窜动。虫子一般,一点一点地孵出来。他想制止青衣女子刺激红缨,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来。
灵体在水中飘荡,苏遇白急得抓头发。
青衣女子却丝毫不觉。她眼睁睁地看着红缨的眼睛从黑色,一点一点变成了血红,还不忘言辞刺激她,刺穿她,“你就是个傻子!沉迷了这么久的美梦也该醒来了。三千年地仙的心脏拱手让人!我告诉你,他绝对不会回来的!琴晚好了以后,他就再也不会回来!”
“他不是那样的人,你胡说八道……”
“他是!他眼里只有一个人,那个人不是你不是我,那个人是琴晚!”
“我不信!你一定在骗我!”
黑色的纹路从红缨的眼睛里爬出来,像植物的根系又仿佛什么东西的触角。一点一点地爬满了红缨两双眼睛,纹身一般烙印了她的眼睛:“你骗我…”
“你得看清楚,他多爱你,他会拿你的心脏吗?”
“你骗我,你骗我!”
红缨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无声地流淌,“他说他会回来,他会回来的……”
“他不会回来的,你死了这条心吧!”如此青衣女子却觉得畅快,太畅快了,“琴晚恢复了,谁还记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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