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樱没过去。
看他两眼,装作不认识样子移开视线。
扭头就走。
周围有人陆续地看过来。
贺君持盯着女孩的背影看两秒,最后无奈摇头妥协,把平板给了安屿舟让他处理,跟上去。
到了这会,即使静着音,手机里也来了无数电话跟消息。
气舒了大半,也该回了。
南樱从小院后面推开门出来。
是一条陌生的马路,很宽阔,车水马龙,两边是茂盛的棕榈树。
仿佛来到了海边。
晚上八点多,天际还残留最后一抹浓烈橙色的余晖,混合着幽蓝,远处地平线的太阳即将落下。
轻风不停地吹。
南樱没走过这条巷子,一时有点不知道往哪个方向拐。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传来。
南樱回过头去,看到贺君持走过来,抬手搭在头顶房梁上,垂头看着她,瞳仁漆黑。
“去哪?”
他很高,额发被风吹起,衣摆随晚风轻抖,勾出精瘦毫无赘肉的身形。
南樱抿了下唇,很不客气:“你管我。”
贺君持很坏地勾了下唇,上下打量她几眼,散漫随意地轻歪了下头:“送你回去。”
最后。
南樱没拒绝。
她对这片也不熟悉,没必要为了赌气让自己迷路。
这条马路又长又宽,视野开阔,仿佛一望无际。
路边却没什么人。
“这路叫江畔路,晚上没什么人,挺适合玩的。”或许是看到南樱的注视,贺君持主动解释。
南樱收回眼觑他一眼,没吭声。
江畔路离水马街街头不远,大概拐个弯就到。
一面繁华,一面老旧。
到了里弄了。
贺君持的话不多,似乎也是第一次来这边,左看看右看看,还挺新奇的。
舅妈的家在里弄不远就到,南樱不想让贺君持再送了,于是停下脚步,扭头对他说:“你别送了,我走了。”
贺君持回身看,顿了一下,看了眼里面黑乎乎的弄堂,过了一会,才缓慢“嗯”了一声。
南樱于是转身就走。
“南樱。”
身后人在叫她。
南樱停顿了下,扭回头去,他逆着光,微弱的亮光洒在他身上,漆眸幽深,不太看得清表情,只是悠悠地拖着腔道:“转校吧,来渝港。”
南樱的呼吸一滞。
回到家已接近九点。
因为还在上学期,宋馨柔跟宋荣宗都不在家,狭小的客厅,昏黄的光,还有对面老旧的彩色电视机放着当地电视台的激烈狗血生活剧。
宋为和摇着扇子和着电视机的嘈杂声音眯着眼睛,听见声音扭头望过来,有些意外。
“怎么这会回来了。”
当初搬来渝港时,有好几所高中都在抢她的名额,开学不久,转校应该来得及。
她想试一试。
只是宋为和听了,说:“这种事我做不了主,得问你舅妈。”
南樱轻抿唇。
她一直等到了乔桂梅回来。
晚上十二点过,宋为和撑不住先去睡了,乔桂梅回来时手里提着两袋卤花生,推开门看到南樱时脚步一顿,接着淡声说:“去哪了?”
南樱挺累的,但这会打起精神:“去外面散散心。”
“你胆子还挺大,敢跟班主任顶嘴了,你知不知道你们班主任上午那会给我打电话告状。”
乔桂梅把卤菜放下,转头进了洗手间。
南樱深吸一口气,起身跟过去。
乔桂梅偏爱化浓妆,即使没什么事也会每天起来用厚厚的粉底盖住原本的肤色,这会揉了两块卸妆膏化在掌心,在水池边,两手用力干搓着。
不一会,打开水龙头,褐色的脏污流进生锈的水池。
动作幅度不小,有水滴溅出来。
昏暗的光下,南樱靠在门边,看着舅妈洗着脸,犹豫了下,轻声开口:“舅妈,当初来渝港有几所高中邀请我,我想再试试。”
乔桂梅动作一顿,从手心抬头。
镜子里反射出女孩一张白皙娇嫩的巴掌脸。
即使年纪不大,也能看出来是个小美人坯子。
镜子里另一张湿漉漉的脸面无表情,还因为褪去浓妆显出些许皱纹与岁月留下的斑点。
良久的沉默后,眉心一皱:“怎么了。”
南樱舔了舔唇,睫毛轻颤,编了一个比较委婉的理由:“不太合适。”
她也不喜欢在别人背后说坏话。
停顿两秒。
“上回你就说要转校,我已经说了,家里没钱再给你转校,你想转自己想办法,你不是挺有能耐的。”
乔桂梅轻描淡写地说着,就又低下头继续洗脸。
南樱慢慢垂下眸,点了下点头。
暑假开学前,南樱曾经收到过几所高中招生办的电话,这些电话她还记得。
这么晚对方应该都睡了,南樱只好挨个发了短信过去,希望明天能得到回信。
但明天还得去学校处理这事。
舅妈不管,舅舅也不担事,她的事得自己承担。
她不能把希望全都寄托在还没结果的事上。
要么开除她,要么换班主任。
她只能赌一把。
于是,第二天一早南樱回到学校,就把一封呈请书塞到了校长信箱。然后进教室后,果不其然引起了教室一阵骚动。
“南樱,你怎么又灰溜溜回来了,昨天走得时候不是还很硬气的吗?”
说话的是她的室友,已经撕破脸,女生干脆在教室里大声“关切”道。
周围隐隐有嬉笑声。
南樱没搭理她。
女生脸上挂不住,正要起身问问她这么傲气什么,一个人忽然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把手里的教案往南樱桌上一摔,“嘭——”的一声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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