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查了几天让江砚白意外的是,程梓明表里如一,的的确确是个君子,在家孝顺父母善待弟妹在外广交好友,慷慨解囊。

这样一个好人被无故害死程梓明的朋友得知后无不对他扼腕叹息就算得知程梓明最后是死在青楼他们也多为程梓明开脱。

“程兄太过心善那任文林就是个心术不正之人程兄是被他坑害了呀!”他们大多责怪任文林不该带程梓明去留芳阁而丝毫不怀疑程梓明去留芳阁不为寻欢作乐而是因为字帖。

得知程梓明是死于一个妓子床上之时,都纷纷露出了不可致信的神情。

调查安顺侯府这些日子还有一点让江砚白觉得十分奇怪。程梓明年过十八照例来说安顺侯应该向朝廷请封世子,难道安顺侯并不打算让程梓明袭爵吗?但这也不合常理,程梓明乃安顺侯嫡长子,又极为出色安顺侯没道理不愿。

江砚白思考之际小杨进来禀报说是那名徽州商人找到了不幸的是,人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那徽州商人死在城内的一家客栈,客栈偏远是以找人费了些功夫。小二上去添水的时候,才发现这人已经遇害。

江砚白查看那徽州商人尸体他是被人当胸插入了匕首而亡的。徽州商人死不瞑目,似是不可置信来人会杀他。

房间内并无匕首下落,想来是凶手行凶后便带走了。仵作正在验尸,见死者右手紧握,掰开来一看,死者掌心竟攥了一颗红宝石。

仵作用镊子夹起放在托盘上,江砚白凑近观察,“鸽血红,品质上乘,个头不算大,却也价值不菲。”红宝石边上有四个划痕,应是镶嵌留下的痕迹。

应当是凶手杀人时,死者想抓住什么,最终只抓下了这枚红宝石。想来这宝石不是匕首上的,便是凶手衣饰上的。

根据伤口来看,匕首是斜向下插入死者胸口的,说明凶手比死者高上一些。死者的银钱都在,而那传说中的临川先生字帖却不翼而飞。若说凶手是为了钱财,不该现成的金银不拿,且从凶手留下的红宝石来看,也必定不是个缺钱之人。

验尸还在继续,仵作举起死者的手,想查看他手臂内侧是否有伤痕,江砚白的目光一滞,停在死者的手上。

这人不是商人

江砚白又观他足底,果然足形走样,有厚厚一层老茧。

江砚白唤小杨拿来死者的身份文牒,他看了两眼,“假的。”

“啊?我刚从他的包袱里拿出来的,绝对没有人调换。”小杨笃定说道。

江砚白合上文牒,“不是被人偷换,而是本身就是假的。”

小杨反应过来,“这人,不是徽州商人?”

江砚白点头,“凡经过往,皆留痕迹。衣衫能换,各人体态却不能改。他掌心有硬茧,足底有厚茧。足以证明他常劳作,富庶商人出行有软轿或车马,若他真是个商人其手脚定不是如今的模样。”

“还有,”江砚白环视了一圈这个房间,“你不觉得这个屋子,小了点吗?”凡是富商,出门在外总是想住得好些,而这位死者身怀巨款,却只挑了这么个小屋子。

“那若是人到中年,一遭暴富呢?”

江砚白淡淡一笑,“那便与他身份文牒所述的世代行商对不上了。”

小杨打开文牒一看,真的对不上。

“地字一号房的客人是七日前到我们这儿的,他昨日吩咐我今日午间要沐浴,让我送些热水上去,谁成想他被人当胸刺了一刀”小二捂着胸口诉说着,一副被吓坏的模样。

七日前便是他离开留芳阁的时候,死者并未出城而是来了这个客栈。

“那客人有些抠搜,每日房钱都要小人去催,他也不出门,时常抱着包袱,连下楼吃饭都抱着。”

“他来这做什么?”

“那就不知道了,但那客人每日午食便会下楼,五日来都是如此。”

江砚白又问一句,“他常坐的那张桌子在哪?”

小二随手一指,江砚白过去坐下,一坐下便明白了死者的意图。这张桌子靠近门口,最适宜观察门口来人,“他在等人。”

小杨坐在对面,“等谁?”

江砚白抬了抬下巴,“凶手。”

没想到一个临川先生的字帖能牵扯出这么多事情来。

目前看来,是有个幕后之人让人假扮徽州商人,再由徽州商人引任文林入局。

这就又回到了原来的问题,程梓明从不与人结怨,究竟是谁对他有如此恨意,设了这么个局害他。此局要成功的关键,除了任文林的上钩,还要有夏艳娘恰到好处的出现。

所以江砚白决定,二审夏艳娘。

崔四端着托盘与阿莓互相推诿,“你去。”

“我不去,你去!”

两人推搡着,谁也不愿去前面那个雅间上菜,那位娇客,实在是太烦人了些。

沈鱼看不下去,接过托盘,“行了,我去吧。”

两人对视一眼,将托盘给了沈鱼,崔四提醒一句,“掌柜,小心啊!”

雅间里的客人,才坐下不久就已经挑了三四回毛病,一会儿嫌弃这胡凳上没铺软垫,一会儿又嫌水凉了让人赶紧添茶。

这客人不是别人,正是带着婢子的程二娘,昨日安顺侯府一见,便对江砚白心向往之,再难忘怀,想着来大理寺旁兴许能偶遇上一回。

沈鱼端菜进来,还没将盘子放在桌上,那女婢便嚷上了,“诶,这炒饭里怎么有虾米,我家娘子吃不得虾米,你们这小店是不想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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