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伊人的话音未落,所有人的目光已然聚焦在虞枝心身上。虞枝心无奈的摇头苦笑:“吴贵人,你方才说白宝林胡乱攀扯,怎地自己也做起这样的事来。且不说周庶人被陛下打入冷宫是何缘由大家心知肚明,与嫔妾和她的私人恩怨绝无关系。便是咱们俩——嫔妾拢共才去你那儿坐了一小会儿,还被你骂了出来,难道咱俩的关系竟是很好么?”

不待吴伊人辩解,虞枝心转身正色对皇后禀道:“听吴贵人的意思,她确是知道嫔妾的游船会被做手脚。然嫔妾去明粹宫那回,根本连中秋宴的风声都尚未传出。嫔妾请皇后娘娘详查,这次中秋宴到底是谁提议,谁操办。其中可以做手脚的到底是何人。嫔妾已是差点儿遭了灾,也盼着将这起子害人的东西找出来,也绝了日后还得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她这般坦然态度有理有据,倒让皇后心中暗暗点头。吴伊人却是终于想起那回密谈,虞枝心十分谨慎的将所有伺候的人都遣了出去,之后为了迷惑白清涟,还故意装出没谈拢愤然离去的样子。亏她当时尚未觉得这些动作有何不妥,如今看来,怕是虞枝心早就做好了万全准备,无论事发与否都能推脱的干干净净。

可怜吴伊人算是体会到白清涟被冤进了宗人府大牢的委屈无力了。然白清涟好歹还有两个大宫女可以自证清白,吴伊人却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不消多久,查访的女官便来回话,正是吴贵人向陛下进言才有了这次中秋夜宴,也正是因为吴伊人进言有功,才被陛下委以重任,破格让她协助容妃与李嫔操办宫宴。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另一边慎刑司的讯问也差不多结束。夕箫与玉歌经不住重刑伺候,纷纷将知道的事情都招了。虽未问出与小李子相关的首尾,但确实证实了白清涟所说——她与吴伊人曾一同合谋害死虞枝心,方法便是在船上动手脚,趁机将人淹死在太液池中。

白清涟哭着叩首认罪:“先时婢妾与吴贵人是想以游园的名义邀请虞贵人上船,因觉得白天太不保险,才想到中秋夜宴时动手的主意。这便是婢妾与吴贵人私底下书信往来的内容,可惜婢妾心中惶恐,早早儿将这些书信焚毁。然婢妾可以对天发誓绝无半句谎话,请皇后娘娘明察。”

“这么说来,你们本是要对虞贵人动手,那艘船也是你们准备好的。”皇后了然的点头,总算捋清了些思绪。忽而看向虞枝心问道:“你当真一点都不知道?”

虞枝心平静的摇头:“嫔妾确实不知。”

“你说谎!你分明就知道!你来明粹宫就是来兴师问罪,还说——”

她一时语塞,反是虞枝心饶有兴致的问道:“嫔妾去兴师问罪?嫔妾还说什么了?”

说什么了?自然是说想要得到陛下的宠爱,对付她一个虞枝心没用,得弄死了周庶人才行啊。可这话说出来,不就是承认了自己就是设局害死周庶人的凶手吗?吴伊人一时气短,又惊又恼的险些没闭过气去。

虞枝心见她语塞,一挑眉闲闲嘲讽:“吴贵人若是要污蔑嫔妾,好歹也先编圆了谎再说出口。这说一截藏一截的,没得让人觉得你还有什么秘密瞒着皇后娘娘呢。”

皇后自然也看出来了。不悦的看向吴伊人:“吴贵人,本宫劝你最好不要有所隐瞒,否则——”

“嫔妾没有隐瞒什么。那日就是虞贵人告诉嫔妾,说白宝林与她坦白了我们的计策,便来与嫔妾兴师问罪的。嫔妾怕她向陛下告状,便把嫔妾与白宝林的计划详说给了她听,至于她得了计划后干了什么嫔妾便不得而知了。只是虞贵人离开之前确实提到对周庶人,言语之间多有怨恨。因此嫔妾才说,极有可能是虞贵人借刀杀人,用此计害了周庶人性命。”

吴伊人也算是有急智,几息时间便想出了半真半假的说辞,总算将先头没说完的话圆了过来。然在虞枝心听来仍是漏洞百出。乃嗤道:“白宝林是傻的吗?原本要害嫔妾的是她,她好端端跑来跟嫔妾坦白?你不妨问问白宝林,她是不是真这么无聊这么傻?”

甚至都不用问白宝林,在座但凡脑子正常的都觉得这个说法不靠谱。白宝林是有多闲得慌才会一手联系吴贵人害虞枝心,一手向虞枝心坦白了去明粹宫兴师问罪?就不怕同时得罪了两位受宠的贵人,让她今后都没有好日子过吗?

实则吴伊人说完便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说一千道一万,虞枝心除了天知地知的几句话根本什么都没做,哪怕她说的都是实话,在旁人听来也与推脱陷害全无二致。

便是孔皇后也这么觉得。不屑的看了吴伊人一眼才问道:“白宝林,你与吴贵人的计谋,可曾与虞贵人说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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