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云就着一碗稀粥,把药给吃下去,歪歪斜斜就往破竹席上躺。
西边屋子传来马凤菊的叫骂声。
“她喂鸭子干你屁事!你跟着上山做什么,是鸭子出了栏分你钱,还是送一只解你的馋!”
“村支书叫上去的我能不去?”
“他凭啥叫你去,上回过来都说清楚了,她归老大家管,破兜搜不出来一个子儿,你有钱给她买地你就跟上去!”
牛翠芬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幽幽叹气,“女大不中留,村里说闲话我当听不见就罢了,这一个天天骂咧咧,我脑袋疼。”
林晚云揪着破席子的边角,软绵绵说:“妈,等我有钱了,给二哥换个哑巴媳妇,免得一天天叨叨,惹我们心烦。”
牛翠芬又气又想笑,“你赶紧嫁人,我可不愿你在家里了!”
林晚云心情倍儿好,缓缓闭上眼。
她一想到要重回亿万富婆队列,身上虽无力,脑子却亢奋得能打几只老虎,马凤菊的骂声成了调剂品,就当在看现实题材电视剧了。
第二天,林晚云起了个大早,连早饭都没吃,梳洗干净去公司请了假,马不停蹄就往开州市信用社赶。
信贷部还是那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办公,他叫丛原,对林晚云还有些印象。
“你要辞职做个体经营户?”
林晚云郑重其事点头,“是的,国家不是鼓励个体经营嘛,开州市现在肉禽类需求很大,我打算做一个大型养殖基地,让开州市人民吃上好肉!”
丛原扶一下眼镜,“你可想清楚了,国家鼓励是没错,可做养殖很辛苦,可不像你在国营单位那么轻松,你做一半做不了,贷款怎么还。”
她言之凿凿:“您说的没错,养殖很辛苦,不过对我来说,不是身体上的辛苦,我们养殖基地会请很多工人的,我要做的是学习养殖技术,修改养殖方案,还有管理和销路等等,您觉得是吗?”
丛原:“……你打算贷多少?”
林晚云缓了口气,轻轻咽一下嗓,“我想贷……五十万。”
丛原像被人点了穴道,一动不动的,半晌,才张口问:“多少?”
她挺直腰背,“五十万,因为我的基地规划占地五十亩,我要先把地买下来,才能建养殖基地。”
丛原定了定神,“你知道五十万有多少吗?开州市个人贷款从来没有超过五万的。”
“我知道,五十万就十个五万,我打算一年还五万,十年还完贷款。”
她轻轻吸一口气,“您有空,或者信用社的领导得空闲了,可以上离园水库附近看看,我养的第一批鸭子快出栏了,林家村谁都知道,我要买山地搞养殖。”
丛原想了想,“你成家了吗?”
林晚云一顿,“还没有。”
“有对象吗?”
“这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你贷的金额太大,如果你成家了,而且家里有独立住房,增加稳定因素,我可以跟上头汇报一下,但是你这,都没成家,光杆司令一个,这么大金额还真不好给你批。”
林晚云咬咬牙,说:“我有对象,他有住房的。”
“那你得扯证啊,两口子一起来,我再给你往上报。”
她抿了抿嘴,“行,那我下回再来。”
昨晚生那一场病,林晚云还没有完全恢复,走出银行的大门,日头当空照,她有些眼晕。
原以为银行信贷会往下砍她的贷款金额,所以她一直强调养殖基地有多大多大,没想到银行还要求她已婚,还得有独立住房。
这年头,未婚男性不是住宿舍,就是跟家人一起住,有独立住房的对象多难找啊,闫材栋没有,李景林没有,赵贤也没有。
她认识的人里面,只有一个人有。
这个人……
林晚云试图把这个人从脑子里消灭掉,偏偏那张脸一次又一次浮出来。
罢了,她开始放肆往下想,大年三十,跟着他,在他家里过……
慢慢的,她的嘴角不知耻地勾起了一个弧度。
除了霸道点儿,脸臭点儿,宋九尧也不算很差,不去招惹他他也不至于打人,就算要打,家里不是还有宋叔和姐姐吗。
等贷款下来,能过就过,不能过就离,反正她有五十亩山地,就相当于万贯家财傍身,没什么好怕的。
这么想着,她回福昌宿舍拿了东西,上农机站找林白云去了。
林白云正在煎葱油饼,看见她过来,惊奇地问:“今天没上班?”
“请假了。”
林白云只当她昨晚上发烧,还没恢复过来,才请的假,便拿盘子给她装了半个葱油饼,“你真会挑时候来,赶紧吃吧。”
林晚云却往后退了一步,“我不吃。”
“为啥不吃?”
“我怕有味儿。”
“……爱吃不吃,我还省了呢!”
林晚云把挎包放下,从里头掏出那条墨绿色滚边的花鸟旗袍,甩了甩,“大白,我的旗袍皱了,你给我熨熨。”
林白云:“……哪来的熨斗,你要穿?”
“嗯,没有就洗洗,晒干了今晚我要穿,你不是有立刻碎珍珠么,给我做两个珍珠耳环吧,搭配这个珍珠盘扣才好看。”
“你要上哪儿去?”
“你帮我做好就行了。”
“你不说我不帮你做。”
林晚云轻抿一下嘴,“我今晚去太阳歌舞厅。”
林白云定定看着她,“你穿成这样,去那种地方上班?”
“不是上班,就是去玩儿。”
林白云想起昨晚上,二晚上宋九尧的挎斗摩托车时,那副弱柳扶风的样儿,好似领悟过来了,“你去找宋九尧?”
林晚云紧紧抿嘴,半晌,轻点一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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