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那三个被狗链子圈着脖子的人,傅冀继续带他走向其他牢房。

“这是在朕5岁时,将朕踢入湖里,让朕冻病了的麒承殿的狗奴才。”

“这是将朕6岁时偷养的小狗捉去扒皮烤了吃的淑芳殿的狗奴才。”

“……”

傅冀牵着黎玉书的手,一边带着他参观着,一边给他数着被关在里面的每个人的罪。

这些太监宫女里,有在他小时候所住宫殿里当值的,也有其他宫殿的,但无一例外,都是欺辱过他的。

黎玉书越听,越觉得毛骨悚然。

一方面,他可以从狗皇帝这些话中,得知他小时候可能在宫里活得跟狗似的,这些被狗皇帝关起来折磨的人,并不无辜。

另一方面,他又觉得,狗皇帝能在那样的环境下活下来,非比常人。他甚至能将这些人对他做过的事,记得清清楚楚,直至登基后才加倍奉还,又隐忍得有些可怕。

但最重要的,是他如今居然将这些细节都一一告诉自己!

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他一点儿也不想听。

然而,他阻止不了,阻止不了他耳边飘进的狗皇帝的每一句低语。

傅冀带他走向最边边的一个牢房。

里面倚墙着一个太监,面容已毁,鼻子嘴巴等处的皮肤皱在一起,脖子、手臂等处也可见烧疤。

黎玉书被他的脸吓了一跳。

这个又是怎么回事?

他望了眼傅冀。

傅冀捏了捏他的手,柔声道:“爱卿别怕,这是朕给他的一个小处罚。”

黎玉书:“……”

小处罚。

“要不是朕命大,朕早就被烧死了,”傅冀眯了眯眼,“爱卿,你说,敢提议策划烧死朕的人,朕该不该让他尝尝火的滋味?”

“……该。”

傅冀笑了,俯视着他,目光柔和:“爱卿真乖。”

接着,他转头对外面喊了一声:“来人。”

很快,便有个守卫从拐角处出来,疾步过来:“陛下。”

“打开它。”

“是。”

这间牢房的门被打开了。

“把他给朕吊起来,脱了上衣。”

“是。”

很快,这个被毁容的人便被吊了起来,四肢都被拉开缚着。

他艰难地睁开眼,望了眼皇帝,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傅冀拉着黎玉书的手,走了进去。

“刺鞭。”傅冀对守卫道。

守卫立刻从腰后抽出一条鞭,递给他。

傅冀接过,让他退下。

等守卫退下后,傅冀将鞭子塞给黎玉书,说:“来,爱卿,帮朕狠狠地教训这个狗奴才。”

黎玉书望着手里被塞的刺鞭,愣住了。

“陛下,我……”

“难道你不曾心疼朕吗?”傅冀眯眼望他,似是不悦。

黎玉书只好硬着头皮,走到被吊着的这个太监面前。

“爱卿,打他,狠狠地打。”傅冀在一旁鼓励道。

黎玉书闭着眼,轻轻地挥出了一鞭。

尽管力度很小,他还是听到了那太监痛苦的低哼声。

被火灼烧过后的皮肤,治愈后,也比正常人的要敏感脆弱许多。这鞭子又是带着尖刺的,可想可知,即便打上去的力度小,那也仍是痛的。

傅冀不满道:“爱卿,再大力点。”

黎玉书抖着手,只稍稍加大了一点力度,又挥了一鞭。

“再打。”

黎玉书打出了第三鞭。

他手一抖,不小心将鞭子掉在了地上。

傅冀走过去,拉起他的手,轻轻吹了一口,问:“方才打痛手了么?”

被吊着的太监:??

黎玉书摇头:“……回陛下,没有。”

“那就好,”他看也不看那太监,只道,“爱卿,咱们走。”

说着,他又牵着黎玉书,走出了牢房,慢慢往外面走去。

真好,听君郎这双漂亮的手,是帮朕教训过狗奴才的手了。

黎玉书呆呆地跟着他走。

牢房各处似乎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气味。

等终于走出地牢后,闻着新鲜的空气,黎玉书立刻深深地呼吸了几口。

傅冀凝视着他的小脸。

片刻,他轻轻拍了拍黎玉书的肩:“朕有事,爱卿先走吧。”

黎玉书松了口气,便迫不及待地溜了。

傅冀盯着他离开的背影看了几眼,才转头望向守在一边的徐德。

徐德立刻过来:“陛下?”

“西北3牢的那些人,等下就给他们一个痛快吧。”傅冀淡淡道。

徐德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这……陛下,您……”

“去吧。”

“是。”

徐德便转身去处理了。

傅冀背着手,慢慢走开。

黎玉书坐在亲政殿外头一个亭子里,默默发呆了一会儿。

胸口有些闷。

他说不清楚,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旁边的宫女见他脸色微绷,不像之前那样面带笑容和随和,便没敢跟他搭话。

过了一会儿,傅冀回来了。

黎玉书听到宫人们的声音,才回过神来。

傅冀正站在前面,对他招手笑道:“爱卿,今日天气甚好,我们去放纸鸢,如何?”

徐德也已经回来了,同样站在那儿笑眯眯地望着他。

黎玉书看到了他手里的几个大纸鸢。

傅冀见他呆得可爱,挑了挑眉:“快来。”

说罢,他转身,迈开步伐。

徐德便也催促道:“听君郎,陛下叫你呢,快来。”

黎玉书只好跟了上去。

他们去了御花园,御花园边上有块大空地,适合放纸鸢。

傅冀从徐德手里拿了两只纸鸢。

“爱卿,这只给你。”傅冀将雀鸟纸鸢递给他,自己留了鹰纸鸢。

黎玉书接了过来。

“爱卿,快放来看看。”傅冀催他。

黎玉书平日里有时也会跟他娘和妹妹几人放纸鸢,知道这个怎么玩,才能将纸鸢飞得高。

他便将纸鸢放在地上,拉着线,在空地上迎风跑了起来,边跑边调整着线。

没一会儿,空中便高高地飞起了一只雀鸟纸鸢。

黎玉书有条不紊地抓着线的这头,抬头望着纸鸢,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傅冀拿着鹰纸鸢,站在原地望他,嘴角轻弯。

“徐德,你说,听君郎是不是很可爱?”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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