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搓碎了信纸,仍旧没有一丝恼火,“没有。”
因为少女亲口说过,只喜欢他一个人。
范湍迟疑。
郁厘凉吩咐道:“十五那日,我要出宫。”
范湍:“殿下要出宫,殿下放心,属下定然会为殿下安排妥当……”
少年“嗯”了一声,并且告诉范湍,他要和别人私奔。
范湍表示好的,他这就去安排……然后愣住。
范湍:“什么?”
少年:“私奔。”
范湍:“什么……”
少年:“私奔。”
范湍:“……”
范湍抽了口凉气,他没有耳聋。
他只是脑子坏掉产生幻觉了吧?
即便知晓少女在遇到二皇子之前,一直在勾引其他男人,即便知晓少女攀上了暮北王,即便知晓她的水性杨花……
二皇子竟然还要去赴约,甚至私奔吗?
时间线回到前一天的卫国公府。
一晚上过去了,拿到了卖身契的沅沅想了很久都没想明白宁二到底想做什么……
但沅沅已经没有时间再犹豫了。
逃离卫国公府是她唯一的选择,也是她的最后一搏。
在芭蕉回来之前,沅沅不再犹豫,果断地借着出府采买东西的理由领了对牌顺利的离开了府里。
沅沅头也不回,出了府便直奔郊外,很快,便在河边找到了渡客的小船。
沅沅记得书里就是这里有个老头子在这儿常年拉客。
即便是女主从土匪窝里回来的时候,也是在这里乘的船。
所以沅沅对这条交通路线很是放心。
老头说:“俺船上已经有客人了,姑娘要是不介意,就一起?”
沅沅当然不介意,爽快地答应交钱,老头子这才把船划靠了岸,让沅沅上船。
老头子撑的船是普通的乌篷船,那乌篷底下设置了几张坐凳,坐在里头可以遮阳,光线就难免会不太好。
沅沅坐进去时,发现里面的客人好像是个男人。
沅沅抱着包袱略有些唏嘘地同他搭话,“大哥,你也是要过河?”
男人说:“对呀,我来接我的小通房回家。”
沅沅:“……”
乌篷船掉了个方向,被篷子挡住的阳光从另一个方向直直地打了进来,将男人一直陷在阴暗里的脸照亮了起来。
噢,是男主角皇甫傲天。
沅沅弹了起来要跑,哪怕是跳河里去也要逃跑。
可她的裙子被人踩在了脚底下,惯性导致沅沅呈OTZ的姿势一下子绊倒在了地上。
在男人开口之前,沅沅狼狈地爬起来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重新坐在了他的身侧。
看着他踩得严严实实的裙摆,沅沅忍住绝望表示:“我们谈谈。”
皇甫傲天松开了紧皱的眉心,答应了她。
小船划到了湖心。
男人充满磁性的嗓音慢慢传来,“做我的通房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愿望吗?”
沅沅保持冷静,“我已经赎回了卖身契。”
“可是,暮北王府遣散你们这些通房的时候并没有给契纸。”
“现在的你没有了卫国公府的卖身契凭证,若要说你是暮北王府逃跑的通房不也是可以?”
沅沅:“……”
“最重要的是,从来没有哪个女人会向你这样抗拒本王……”
这句话一出,沅沅心中的警铃霎时嗡嗡作响。
果不其然,皇甫傲天盯着她,脸上仿佛写满了“女人,你引起了我的兴趣”。
古早狗血男主的一大特色,上到公主下到丫鬟,他们会用身体睡服多位女性,让他们获得利益的同时,可以制造出和女主之间的虐点。
哪怕这个男主他暂时不行,但在他的男主光环之下,他撩妹一直没有掉线。
少女赶忙赶在他开口前,使出了毕生的演技,挤出一脸妒忌道:“你竟然真的就这么喜欢那个女人吗?”
皇甫傲天微皱起眉,想到印象中的那个女子,他的内心忽然涌入一阵柔情。
“楚儿是个善良柔弱的女子,所以,只要你肯帮我,我就一定会成全你……”
男人自信地朝她看去,“让你做我的女人。”
然后反复睡她,把女主虐的死去活来,再把她丢到妓院给人各种强叉给女主出气,博取女主原谅?
沅沅忍住一身恶寒,对他说道:“被王爷看出来了,其实我只是在……欲迎还拒。”
沅沅指着他的手问,“王爷看这是什么?”
皇甫傲天瞥了她一眼,语气莫名道:“我的手背。”
沅沅点头,“对,这是王爷的手背,但……”,
少女认真表示:“王爷在我的心里也一直是我的宝贝。”
男人脸上表情瞬间扭曲了一下,对少女将将升腾起的兴趣潮水一般退去。
从他无比下头的表情中,沅沅勉强找回了一丝自信。
从今天开始,她立志要让狗血文的男主们从此不再对鸭头产生兴趣!
一个时辰后,天,黑了下来。
沅沅在新开发的地图,暮北王府中的某个房间里躺平了。
紫色裙子的丫鬟问沅沅:“你就是最近颇受王爷宠幸的那个女人吗?”
沅沅:“……”
看,这里就已经埋下了打脸伏笔。
先让大家和女主误解男主有了新宠,产生出虐点。
之后等女主回来之后,再让炮灰和众人被打脸,制造出反转效果。
沅沅问丫鬟叫什么名字。
丫鬟说叫紫裙。
沅沅看着她紫色的裙子,再一次感受到了取名系统的随机。
“今晚的月亮好圆哦……”
沅沅看着窗外,对着这shi一样的命运感觉有点麻。
“是啊,今天十五了,不过明天月亮应该会更圆吧……”
旁边的紫裙嘀嘀咕咕。
沅沅却一下子怔住。
竟然都已经十五了?
过了今天,她和大根哥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毫无关系了吧?
沅沅她叹了口气,看着窗外心中默默为这段无疾而终的初恋画上了句号。
这样也好,以后她就再也不会连累到了少年。
夜色迷迷蒙蒙。
快要到黎明的时候,郁厘凉在郊外的十里亭中,始终没有等到来人。
直到下属回来禀报,少女在自己离开了卫国公府,又和暮北王幽会游船之后。
然后……
她和暮北王一起去了暮北王府过夜。
暮北王承诺,会给她一个名分。
范湍越听,心口越沉,余光暗暗打量着少年的脸色。
然而少年却始终平静,仍旧“嗯”了一声。
少女过去那些拜高踩低的恶劣过往,在一开始的时候,便有人送到了郁厘凉的眼皮底下。
打从一开始,这个被范湍评价为荡/妇的少女,在郁厘凉面前从来都是透明的身份。
即便眼下的一切都再一次验证了少女的水性杨花,荡/妇本性……
但少年仍然没有想象中的暴怒与不悦,他始终保持着平静的姿态,除了那双愈发漆黑的双眸。
然而自家主子的平静并没有让范湍感到安心……
郁厘凉从小到大看上去就一直都好像一只无害的绵羊。
哪怕范湍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也一样觉得他就是个奶萌的小动物。
白白嫩嫩的小男孩,即便被贵妃派来的乳母推搡,磕破了膝盖,彼时还是短手短脚的二皇子殿下也只会安安静静地爬起来,那双乌黑黑的眸子像葡萄一般水汪汪的,不会哭,也不会告状,更不会责怪别人。
乍一看,二皇子殿下确实和一只柔软善良的小羊羔没有任何区别。
这样的错觉一直持续到二皇子十二岁那年。
贵妃养了条狗,那条狗是舶来品种,耳朵尖尖,十分凶狠,私下里咬伤了不少宫人,只效忠贵妃一个,是贵妃最喜欢的狗。
好几次,年幼的二皇子被那条狗扑倒,都默默地爬起来,并不对自己满身的擦伤感到不悦。
直到那一次,赵贵妃的狗在二皇子母妃的萱明宫中撒了泡尿之后。
第二天早,那条狗被扒了皮,血肉模糊地吊在了赵贵妃宫门口。
而那张狗皮则是塞进了赵贵妃的被榻之下,吓得赵贵妃足足发了七天的高热,噩梦不断,醒来之后从此对所有的狗都产生了阴影……
想到这里,范湍语气略是僵硬地开口,“殿下若是想发火,便发出来吧?”
少女若是被掳走也就罢了,可偏偏……她是自愿的。
郁厘凉的黑眸轻轻动了一下。
“没关系……”
月光下映出惨白的五指抓碎了水里的月影,将清透晶莹的水珠淅淅沥沥地从指间漏下。
他长睫下的黑眸里恍若掠过了一丝困惑。
明明说好只喜欢他一个的,为什么要背叛?
骗子……
在她眼里,只是也把他当成了小羊羔吧?
因为觉得抛弃他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所以才可以轻易做到玩弄了他的感情之后,再轻易把他抛弃?
爱慕虚荣的少女最终没能经得起考验,选择抛弃少年,和别的男人跑了。
不过,没有关系。
她只是犯了个不大不小的过错而已。
做错了事情就要受到惩罚。
只有付出过代价,她才会乖乖地为他收敛起淫/荡不堪的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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