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日子,一直都是忱音和枕星轮番来照顾她。

每天夜里都有人守着。

青青很不适应,不仅仅是有人守夜,还因为她看不见。

天色一黑下来。

除非满屋子都点上灯,不然她就是个瞎子。

正常人在晚上是能看清物体大概轮廓的,但青青的视线一触及到黑暗的地方,就感到密密麻麻的刺痛。这么一刺痛,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就好像身处在一片虚无中,连黑暗都瞧不见,只有什么都没有的虚无。

这些日子,鹿溪也来过一次。

跟忱音一样哭着说不该带她晚上去喝酒,青青照旧摸着她的脑袋安慰了好一阵子,才总算是不哭了,不过能让这么一个好强骄傲的鹿溪哭成这幅模样,还真是不容易。

青青想到这里,无奈的笑了下。

她一连休养了两个月,总算是能下床了,身上的伤痕也因为用雪花复容膏淡了不少,再坚持用半个多月,差不多就瞧不出痕迹了。

但忱音和枕星却紧张得不行。

一听说她要下床走动走动,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步步紧跟。深怕她再被歹人抓去。

青青有些无奈,但也没多说什么。

她要是不让她们这样做,她们说不定还要更紧张,倒不如就让她们跟着吧。

青青出了屋子,来到院子里。

却发现除了忱音和枕星外,所有侍女都换了副面孔。

她有些疑惑,便问。

忱音不知该怎么回答,支支吾吾的。

倒是枕星落落大方的行礼,字正腔圆道:“回姑娘的话,姑娘丢了后,整个院子里的都要受罚,那几个侍女害怕,就一窝蜂的趁乱逃跑了,正好那段时间宋府所有人都去寻您了,倒也没注意那几个丫鬟,就这么让她们给逃了。”

青青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忱音小小松了口气,有些崇拜的看了枕星一眼。

青青又去后边看了蔬菜。

长势很好。

其实在青青离开和受伤的那段时间里,这后院的蔬菜一下子就不行了,恹巴巴的,还是等青青身体逐渐好转了,这些蔬菜才一下子又精神起来。

青青抚摸着那些蔬菜。

轻声:“我们也吃不完,放久了它们还会坏,多可惜啊,多摘些送去给父亲和鹿溪吧,我也没什么好物件,也只有这些算是我自个的,也是最值钱的了。”

忱音遵命。

青青自从经历了那场磨难后,很容易累。

只在院子里逛了这么一小会,就又要回屋子歇息了。

**

青青睡到了傍晚时分。

忱音和枕星已经忙碌着在屋子里点灯了。

再多的不适应,也要适应,毕竟人终是要活着的。青青坐在书案前作画,忱音见了,便多拿来几根蜡烛在桌案前点上。

等满屋子都点上蜡烛后,忱音和枕星便悄悄退出去了,不再打扰姑娘作画,只是一直在屋外悉心留意着。

青青一手抓着袖子,一手落笔。

笔锋游走间。

一个黑衣刺客跃然于纸上。

她重点画的便是那双眼睛,深邃又冷。

可画着画着,青青却觉得这双眼睛不仅仅是熟悉,还有些像一个人,像....

不知怎的,青青的脑海里就浮现出了另一双眼睛。

是嫡姐的。

青青忙摇头,嫡姐的眼睛虽然也很冷,但点了重重的胭脂,眼尾也被勾勒得更加上扬些,带着不经意间勾人的魅力和张扬;刺客的却不同,干净、又恰到好处。

这次她没把画丢掉。

而是等墨迹干后,就夹进了她最喜欢的一本书中,那本书是她新买的,谁都不知道,只有青青自己知道,她近些日子也总是抱着这本书入睡。

书名叫——

《随笔记事》。

所写的是,如何过好平凡的农家生活。

她决定了,即使不知他的名姓、相貌,即使他刀尖舔血,随时可能命丧黄泉,即使他仇家遍地,恩怨不休,她也要跟着他。然后...

青青抱紧书。

然后就跟他过平凡的生活,远离上京,做点小生意,不求富贵,只求安稳。

青青脑子里这样想着,就打算抱着书入睡,突然,她听见屋门口传来动静,好像是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

青青一惊,忙喊:“忱音,枕星!”

没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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