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便又冷静下来,历史上的老福王与东林党人结下了很大的仇怨,至今也没有结算清楚,现在江南一带,遍布了东林党人的势力。伦序,他虽然是第一继承人,但想顺利登上大宝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眼前的路振飞——一个和他一样势孤力单的文臣,怎么看也不像是能斗得过东林党的主,看来还得再想想办法。

想到这里,朱元璋振了振衣袖,不动声色的道:“建储事涉国本,自有诸公集议选出,咱是亲王,瓜田李下,也不便多问,免得被人弹劾心怀不轨。”

听福王的口气,对帝位竟然不怎么热衷,倒是有些出乎路振飞的预料,不过他本就不希图拥立之功,不然何必舍近求远?

只是本着作为臣子的职责,想为大明的的复兴和延续尽点心意罢了,福王伦序当立,是正统所在,他自然要积极拥护,也希望能借此稳定一下南边纷乱的朝纲。

见福王不愿多说什么,他自己也觉得此行太过鲁莽仓促,准备工作做得还不够,仅靠他一人之力是不能促成福王继位的,他叹了口气,抚须说道:“王爷能时刻谨遵朝廷宗律,不逾越体制,足可谓诸王楷模,不过如今是非常之时,为前途计,臣私以为王爷还是需要多关心一下时政的,既然王爷不愿废舌,就请到臣为王爷准备好的驿馆中静以待变吧,淮安城的镇兵这阵子军纪不大好,王爷移驾驿馆的话,臣也好随时保护,以免出现意外。”

“好,那就多谢路先生的美意了。”朱元璋没有再拒绝,爽快的应承了下来。

等路振飞把福王一行人妥善安置后,自己回到房中,思虑良久后,心中颇为担忧,当此之时,储位不能再争了,以血统纲常伦,福王继位名正言顺,同城中潞王的血统太远,完全没有继位的资格。

不想被有心人利用,就得早定大位,想到这里,路振飞决定再尽尽人事,给南都守备,兵部尚书史可法写一封谏信,他磨墨铺纸,提笔写道:

“书寄史公钧鉴:自京师失守以来,凶报频传,前日先帝殉国之讯已被证实,如今三位皇子下落不知。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诸臣意见不一,以致帝位归属至今未定。

学生以为,福藩论序当立,公是南都首臣,执掌国政,祖制在心,宜顺天应命,早定社稷主,以安天下之心……”

写完书信后,立即传令家仆将其收好,快马入南都,投给史府。

看着家仆揣着书信牵马驰出院门,路振飞忧色不减:值此国难之际,南都的那些东林诸君子总该以国事为重,抛却门户之见了吧?

就在路振飞忐忑担忧之际,朱元璋也在驿馆内悄悄谋划着大事,他原本就不是优柔寡断之人,确立了目标后就会立即行动,他命田成取来了一个做工精美的红木小箱子。

然后将箱子打开,里面有一份黄绫卷轴、一本金丝穿线的牒书、一个楠木小盒子,还有十几颗名贵东珠及珍珠玛瑙,外加一块绝品和田玉。

朱元璋首先拿出了黄绫卷轴,打开一看,原来是封其为亲王的“册书”。朱元璋的封号是“福王”,取其福寿安康,一世富贵之意,其中包含了万历老皇帝对儿子的舔犊缱绻之情。

放下册书后他又拿起牒书,这牒书是他的身份证明——皇室玉牒,也就是朱明皇室的谱册。玉牒起自唐朝,从宋开始每十年一修,沿及明清。不过朱元璋手中的这个只是记录了福王一系的简易版,只有宗人府记录了全国宗室藩王世系的传袭情况。

等打开楠木小盒子后,朱元璋眼前一亮,盒子内装了一方黄灿灿的金印,印台上趴着一只不知名的小兽,仔细一看却是龙首龟身,印面有两寸见方的样子,阳刻篆书“福王之宝”四个大字。这是亲王特权的象征。

将这些象征身份的器物重新整理好后,朱元璋从里面取出了名贵至极的和田玉,并连夜写了一封密函,嘱咐亲信手下,务必将此信送到凤阳守备太监,原福王府总管太监卢九德手上,随密函一起的还有那块和田玉。太监生理残缺,大多喜好黄白之物,或有收集癖,保险起见,朱元璋决定以名玉作为敲门砖。

卢九德,绰号“胎里红”,为凤阳守备监军太监。他是当年万历帝郑贵妃的心腹太监。郑贵妃逝世后,因知兵,一直得到崇祯帝的信任,屡屡外出监军,与左良玉、黄得功、刘良佐等交情颇好。算是朱元璋今世的“娘家人”了。

卢九德算是现在唯一一个既有兵权又忠于福王一系的实权派人物了,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合作对象,只要他肯出面,事情定会大有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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