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走过去,却骇然失色。
只见王清阁的手上全是乌黑的鲜血。
“孩儿立刻去请大夫!”
“回来!”
听得一声训斥,她生生停下了脚步。
“孩儿啊,我这几十年为求发迹,无所不用其极,直接的、间接的,也不知有多少人死在我的手里。这临老了,又为一处地皮,背上了一份血债。恐怕平河一难,是老天给我王家的报应啊!”
儿媳宽慰道:“爹爹千万别这么说,所谓因果报应,不过是虚无之谈罢了。如果真的有,咱们又怎么知道,顾澈的死,不是他的报应呢?”
“你说的有道理,如果真是老天降下责罚,那我王清阁便认了。可如果是有人在背后处心积虑置我王家于死地,那我王清阁也定要他死无全尸!”他说着,眼中冒出骇人的精光,“所以,寻芝,我要交代给你一件事。”
“爹,您说,我是王家人,定会为王家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如果平河有你一半心气儿,那就好了。”
王清阁欣慰地点点头,随后从怀里摸出一把钥匙,道:“这些年你们都不知道,我偷偷在保定府的老葛车马行里存下了一笔银子。其中的老板葛世震虽是我过命的兄弟,但谁知道我王家若是倒了,他会不会将这笔银子私吞了呢?所以,我要你拿着这把钥匙,连夜去往保定,将银子全都取出来,寻个安全的所在守着,然后静观其变。”
儿媳颤巍巍地将钥匙接过来,带着哭声问道:“爹,难道这个坎儿,我王家真迈不过去吗?”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楼塌了。嘿,这人间的兴衰变化,又有谁说得准?因此,我要留你这么一条后路。我福薄,膝下没个能扛事儿的后人,所以只能依仗你了。”
王清阁语气中隐隐透露出一丝不甘,他缓了缓,接着说道:“你在保定,如果得知我王家败了,那便带着银子与齐管事一起,进京走动,让害我王家的人血债血偿!如果得知我王家胜了,那便将银子全布施出去,也算是给我王家积一积阴德。”
“爹……孩儿明白了。”
儿媳跪了下去,“您二老在京也要保重身体,能花银子就能办成的事儿,千万不要吝啬,如果能保全家平安,即使散尽家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自然。”
王清阁点点头,摆了摆手,“走吧,我要歇一会儿。等天明了,还有第五件事儿等着我去办呢。”
“您是要去亲自会一会那陈县令?”
他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儿媳不放心,又叮嘱道:“到时候不管他怎么狮子大开口,您只管应下就是。”
王清阁轻声自语,“只怕他不开口,那才是真的麻烦……”
这一夜过得极快,人还没来得及合眼,天色便蒙蒙亮了。
而在秦书吏的公房内,这份亮意,来得更加此言。
那是从一双双眼眸中,散发而出的贪婪之光。
秦书吏打量一圈儿将房间挤得水泄不通的人们,问道:“王家的钱都收到了吧?”
人们接连应声。
“王家这次真是好大的手笔,怎么样,秦书吏,要不要去跟县尊商量商量,想个法子将那王平河给放了?”
“放了?放了,咱们还怎么挣他王家的钱啊?”
秦书吏说罢,阴恻恻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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