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还真是中邪。”

一间简陋的瓦房内,石头床榻旁,陆鸳没看多久,或者说是只看了一会,就下了此定论。

中邪一般是指三魂七魄丢失了几个,或者说是中了某种诡异的术法让身体出现异常的状态,或是痴呆,或是失常,与小姑娘昨天的表现差不多,但也不一样,她那个是被怨鬼上身,已经超过了中邪的范围。

而面前这个小男孩,确确实实是属于中邪。

全身发黑,神志不清,嘴里喃喃念叨着什么稀奇古怪的话语,不是碰到脏东西丢了魂,就是沾染到阴气极重的玩意。

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还是老三样,香,黄符,一碗清水。

“什么,没有香?”

“咦,我带的黄符打湿了。”

“我怎么知道外面雨水是不是干净的!”

看着家穷四壁,又看着一副抓耳挠腮的汉子,陆鸳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又等了许久,那汉子的妻子才冒着雨跑来,将藏在衣服下的香,黄纸朱笔,还有一碗干净的清水拿了出来。

陆鸳没问从哪拿来的,将朱笔拿在手中,聚精会神,轻描勾写,一气呵成在黄符上写下一道驱邪避煞的咒语,只是在写完后,才长吁一口气,额头上微微冒出点冷汗,这是动用了一点真炁。

接着,就找来一堆干土,各放在男孩身体对应着上中下丹田三个位置,将点燃好的香插了上去,再取来清水,手指夹着黄符在碗中荡漾几圈,轻声念出太上驱邪的法令,而后便贴在男孩额头上,最后在用碗压在黄符上。

一番操作是看得汉子与他妻子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只得在心中感叹一句,好熟悉。

可不是嘛,陆鸳此次前往上洛城的路费都是靠着这些驱邪避凶挣来的,穷人家就是少给点,大户人家就多掏点。

许久汉子才小心翼翼的道:“陆小先生,怎么样了。”

陆鸳一听到这称呼,就翻了翻白眼气得不想搭理他,可迟疑片刻,无奈的就用手指了指男孩脑门上的碗,意思在明显不过。

汉子探头探脑的谨慎看过去,没一会,就吓得满脸骇然,缩了回来。

他看见那碗清水居然在慢慢变黑,刚才还清澈见底的水,只是眨眼间就如同滴了几滴墨在里面,变得乌黑浑浊。

“陆小先生,这是?”

“只管等着就是了。”

陆鸳没好气道,然后就坐在床榻边,静静看着男孩,心想,本来要是他有前世十分之一的境界,莫说灵气枯竭,遇到这种中邪的,也是小事一桩,挥挥手,用他一身正阳之气就能赶走这些邪祟污秽,那还需要现在那么麻烦。

又是黄符,又是上香。

再说,他都好多年没怎么正儿八经的画符,这些日子画的符比他前世十几年画的还要多,不仅用的费劲,画起来更费劲,不仅需要调动体内真炁,还需要时刻保持清醒凝神,内心专注,更要呼吸吐纳都要保持一致,不能急也不能缓,稍微一松懈,就会前功尽弃。

累得很。

所以,他闲来没事就活动活动手上颈骨,顺便坐等男孩苏醒,看着碗中清水越变越黑,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你家小孩究竟碰到的是什么东西,他有没有跟你说。”

“俺也不清楚,反正出事前是在村子外玩耍的,身边也没个人,就是小孩子一个人瞎胡闹,等下了雨回到家就突然变成了这样,所以我想应该是在村外......”汉子老老实实回道,只是越往后声音越小,小到连他自己都不能确定。

陆鸳认真听完后,眉毛突然一撇道:“下雨回到家就变成这样,时间还真巧,刚好那时我也回到村子看见下雨没离开,不然你儿子说不定......”

说着说着,陆鸳像是隐隐发现了什么,好似无数个支离破碎的事情被掺杂在一起,揉捻平开,又组成一条毫不相干的长线。

“不好!”

忽地,他就站起身,夺门而出,招呼也不打就消失在茫茫雨幕里。

......

果不其然,来到茅屋时,放着小姑娘与木剑都不见踪迹,除此之外,其他东西还是如他离开时一样,动都没动过。

陆鸳面色难看。

果然,小姑娘一家子的事背后是有人在搞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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