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雅性情温软,大约和她从小生长环境所受教育有关,她是沈家夫妻领养,从小半是养女半是奴仆的长大,性情自然强势不到哪里去。

但是那都是对她自己而言,别人怎样议论她,沈清雅都能忍耐,却容不得别人随意污蔑沈诚然和沈诚润。

沈清雅大声反驳道:“花婶子你不要乱说,钱都是诚润和诚然一枚一枚光明正大赚回来的。”

花婶子不屑地撇嘴,:“就你那两兄弟也能,要是有那本事早干什么去了,你家日子还至于过成如今这副惨状!”

沈清雅怒极反笑,“说来还要多谢花婶子你,要不是你日日惦记着想把我卖出去做小妾被诚润听见,诚润也不会发了恨即便休学也要赚家用。”

“你大弟不读书了?你爹娘临终前遗愿不就是让你们姐三个指天发誓必须供你大弟读书吗?现在你们竟然违背爹娘遗愿,真是不孝!”花婶子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觉得沈家父母真是魔障了,家里几个半大孩子饭都吃不起,眼看着就要饿死了,还读什么书,难不成命还没读书重要。但此刻嘴上却满口孝意怼道。

沈清雅气得直哆嗦,却笨嘴拙舌不知道怎么反驳,还是旁边来取衣服的人安慰道:“你这丫头莫要听她胡言乱语,如今你家都这情况了还读什么书。说句不当讲的话,你大弟那书早就不该读了。不过如今也不算晚,你大弟那边刚有进账,这头就不让你做工了,也是心疼你,这弟弟你没白白付出。”

沈清雅心里熨帖,弟弟赚了钱立刻就不让她做工了,这份心意她都明白。

不管花婶子怎样酸溜溜,沈家日子却以肉眼可见速度好起来,又因他家日日做肥皂,猪油渣不说管够却也天天都有得吃,沈诚润给家用又大方,沈清雅见家里收益真的稳定,就日益大方,不吃玉米面改吃粗粮,昨天甚至吃了白白的大米饭。猪油渣拌大米饭,香得恨不能把舌头吞下去。

这日早起,沈家正在吃饭,就听院子里热热闹闹吵嚷起来。

“大妹子,今个怎么这么早?”院子里响起花婶子谄媚的声音。

一个中年妇女不冷不热回道:“你们都是忙人,我来晚片刻哪还能找到你们半个人影。”

“怎会,怎会。”花婶子打着哈哈,声音里听不出半点对待沈家姐弟时的强势。

这人正是这院子的房主,姓梁,今日过来收房租。梁房东可不是温婉的人,性子泼辣得很,敢拖沓房租就能立时把人撵出去。因而这院子中的租户没人敢推三阻四,都赶紧拿了租子出来交上。

梁房东数着一分不差才抬头问道:“沈家那几个可在家?”

“在的,在的。”花婶子眼珠子骨碌碌转着,不知道又有什么坏主意,“这个时辰他们三个都在,我带你过去。”

院子就是梁房东的,她又不会不知道沈家住在哪间,那用花婶子带,不过对于花婶子献殷勤,她也没拒绝。

门帘被撩开,沈诚润就见一个穿红戴绿的中年女人走进来,接着一个干瘦的老太太也跟着挤进来,不待女人言语,老太太先酸不溜道:“大早上的就是干饭呢,还是猪油渣拌饭,这伙食好得很啊!”

接着又讨嫌道:“哎呀,你们几个孩子怎么这么不会来事,没看见房东吗,赶紧拿个碗给人盛饭啊。”

说着竟然就要自己动手去盛饭,沈诚然可不惯着她,蹭地站起来张开双臂拦在花婶子跟前,面色不善地瞪着她,大有她再敢动一下,他就敢动手的意思。

花婶子面色不见讪然,反而理直气壮教训道:“你说你这孩子可真是白眼狼,平日里东家都是怎么照顾你们的,瞅瞅这院子里别人家一个月可是三元,到了你们这里每月就仅要一角钱,这是多大恩惠,你们怎地还不知道感恩!”

花婶子这话说得就太好笑了,房东给沈家租费便宜,可不是为了照顾沈家三姐弟,完全是因为他们租住这地方就是狗棚隔出来的一个小隔间,甚至连扇门都没有。

沈诚润不愿与他们废话,直接从自己上衣口袋里翻出一角钱递给房东。

梁房东没想到这次沈家交房租这么痛快,之前都是推三阻四,也是他们家真的穷。

不过这才几天不见,大早上就吃上干饭,还是猪油渣拌饭这种好伙食,沈家从前早上可都是喝稀食,还是糠麸那种。不知道沈家有何机遇了?

梁房东一双眼睛在沈家姐弟三人身上来回打量,“沈家小哥这是发财了?”

花婶子立刻道:“沈家小子做买卖了,现在有钱了。”

梁房东又问:“即是如此,可要先把一年房租交齐?”

沈诚润淡淡道:“不必了,我们下个月不打算租了。”

梁房东愣了下,随后反应过来似笑非笑,“还真是发财了。”

沈诚润却已经起身送客道:“我们兄弟还要出去做买卖,恕不能招待了。”

梁房东和花婶子被半撵出来,脸色都不大好看。沈诚润却不在意,梁房东谈不上对沈家人好也谈不上不坏。沈家最难的时候,也不过是准许房租晚交租子三日,生活上的困难更不曾出手帮过,否则沈家也不至于住的地方连扇门都没有。

沈诚润和沈诚然并没有被梁房东的出现搅扰好心情,这次他们没去附近街市,而是去了乌虚中学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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