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时臻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腕,刚想给他一点教训,就听到刚刚一直没说话的裴书然忽然喝道:“够了!”
他仍然低着头,却不似刚刚那般一味隐忍。
“他是我的朋友,是来救我的人。”裴书然像是在刚刚某一刻想通了什么,冷漠而颓然,“而你们,只是恨不得我去死的人,哪怕生了我又怎么样?这二十多年来,你们到底是怎么对我的,难道你们自己不清楚吗?”
裴书然的父亲目光闪烁,色厉内荏:“我们给你吃给你穿供你上学,养你到这么大,难道对你不好吗?!”
“是吗?”裴书然抬起头,清丽的脸庞上是一个惨淡的笑容,“你们当初宁愿罚款也要生下弟弟,他哭闹时骂的是我,他闯祸时打的是我,说不定哪天他杀了人,你们也会要求我去顶罪吧?”
“那是因为你弟弟比你乖比你孝顺,比你像个正常人!”裴书然的母亲听到裴书然提到他的弟弟,瞬间就护犊子起来了,突然拔高尖利的声音让晏时臻皱了皱眉。
裴书然漠然地摇摇头:“你们从一开始就不希望我能过得好,那么又何必互相折磨呢。”
他似乎已经很累了,累到连争辩都懒得去争辩。
晏时臻有些见不得他这样,仗着身高优势轻轻拍了一下的脑袋,温柔地像是在轻抚:“既然都知道他们一直不待见你了,干嘛还这么难过?他们没资格不要你,但你有资格不要他们。”
像晏时臻这样的人,是惯不可能让自己吃亏的,就算他用了真心,要是对方不珍惜,他自己就能把那颗真心给踩在脚下,再彻底烧成灰了才作罢。
裴书然微微勾起了嘴角,像是被逗笑了:“好,我听社长的。”
“别叫我社长,叫我名字。”
“晏、时、臻?”裴书然犹豫着喊道。
晏时臻摇摇头:“叫时臻。”
“好,时臻。”裴书然看了一眼正嫌恶又愤怒地瞪着他的父母,从善如流地喊了一声。
“呸,恶心玩意儿!”裴书然的父亲甚至往后退了一步,显然将他们之间的互动想到了另一个层面。
“呸!说谁恶心呢!”晏时臻刚想说话,没想到被人抢了先,一转头,是陈小杰和严佩佩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尤枫。
陈小杰义愤填膺地跑到了晏时臻和裴书然身前,指着裴书然的父母就骂道:“你看看你们的样子像个当父母的吗?啊?把孩子送到这么个虐待人的地方去被打被骂的,你们安的是什么心啊?!自己打了怕被告吧?所以把锅都推给别人?学长品学兼优的哪里招你们了?恶毒!”
“你,你——”裴书然的父亲被气得手抖,指着陈小杰想说什么,然而陈小杰可不给他机会。
“你你你指什么指?干嘛?那你还想骂我啊?你凭什么啊?我爸妈都没骂我呢!别想用长辈那套压我!我告诉你你欺负我兄弟就是我的敌人!”陈小杰气得脸都红了。
跟着来的严佩佩默默地站到了晏时臻身边,她觉得这个战场并不需要她这个战五渣了。
陈小杰连珠炮似的的输出,终于让在一旁的民警们不能再旁观了,虽说这派出所吧,时常有人吵闹,劝也不好劝,动手更不可能,但该注意的影响,他们还是要注意的。
之前那个年长的警官见状便走了过去,说是调解,其实是想把人都带到一个屋子里吵去,别在外边儿让人看着不雅。
可惜裴书然的父母并不想配合他们,要不是警方通知他们来接人,他们可不会来,来了也觉得丢人不已。
本想着把人带回家后再想法子送走就是,但现在这么一闹,他们根本不想再待下去了,直接离开了派出所。
他们不是犯人,录完口供后也都能离开了。
裴书然的心情有些低落,陈小杰吵架厉害,安慰人就有些不会了,严佩佩一直心有愧疚,更不知该说什么,至于尤枫,大家都默契地无视了他。
晏时臻打了辆出租车,只能坐下四个人。
陈小杰挡在尤枫的身前,让严佩佩和裴书然先上了车,然后自己先行上车,关上了门,摇下车窗对尤枫招了招手:“尤枫学长,要不你自己再打辆车吧?”
陈小杰笑起来很是可爱,但尤枫却感受到了他的排斥和敌意。
从他发现晏时臻三个人擅自行动没有通知他时,他就知道了,晏时臻估计是知道了什么。
但他还是利用了严佩佩的心软,知道了他们的去处,赶到了医院和他们汇合,又来到了派出所找人。
他以为,成人的世界少有撕破脸皮的事情,即使他们猜到了真相,也不会对他怎么样,最多不过是疏远他,而他只要多哄哄严佩佩就可以了。
虚与委蛇,笑脸相对,是他认为的处世之道。
只是他没想到,这回他遇上的,是几个死心眼的人。
一路无话。
回到酒店之后,晏时臻直接把裴书然带到了自己的房间,陈小杰和严佩佩各种眼神暗示,想和裴书然说话,都被晏时臻有意无意地挡了。
“来,坐下。”晏时臻把人按到了椅子上。
他将桌子上的蛋糕双手递到了裴书然的面前:“喏,吃了这么多苦,既然回来了,就多吃点甜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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