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踏进夏扉台大门时,乐枝抬首望向昏暗的天空——

明明是白日,天却灰蒙蒙的,似乎在酝酿一场大雨。

杨恒阴沉着脸,端坐在夏扉台正厅中央。他的瞳仁浑浊,干燥的唇微微发白,显然元气大伤。他盯着跪拜在地的一群狱卒,仔细分辨他们的脸上是否有讪笑讥讽的神情。

若有一丝一毫,他便要杀一儆百!

失去男人尊严后,杨恒的性情变得愈发阴诡了。

外头有侍卫进来禀话——太子妃驾到。

杨恒并不意外,他知道霍诩给了乐枝探视的权力。若她今日来了,便是本月的最后一次探视机会。

呵,又有何用!

在养伤这段时日里,杨恒派了最好的探子去查那个害他至此的人,却一无所获。作为神翼军副统领,他与不少人结过仇怨,可他清楚,那些人不敢把他怎么样。

他仔细想过,近日与他结怨颇深的,大概是亡国的那对姐妹了吧?

可是,乐槿一直被关在此地,而乐枝在靖贤王的喜宴上被他吓得双手颤抖。

怎么可能呢?

除非......

杨恒有一个猜测,那便是乐枝给霍渡使了美人计、灌了迷魂汤,让霍渡出手来害他。

毕竟那个断了腿的太子,是皇后和靖贤王都难以除去的人。

这些年,他们甚至探不到他的底。霍渡就像个怪物一样,蛰伏在黑夜,无人可以摸索到,只能束手无策。

可杨恒清楚,霍渡的手段必然狠辣。否则那些探子和暗卫又怎么会消失的一干二净,仿佛世上从未有过他们的痕迹。

既然乐枝来了,他也正好看看她的反应。

跪在地上的狱卒万分感激乐枝的到来,否则他们不知要跪到何时。众人纷纷朝乐枝恭敬行礼,然后便告退出去。

厅上安静下来。

夏扉台虽带了夏字,却冰冷刺骨。

“臣参见太子妃。”

“杨大人不必多礼。”乐枝故作关切,“我看大人气色不佳,为何不多休息一阵呢?”

杨恒冷眼望着面前这张勾人的脸,极美极虚伪。他冷笑:“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臣岂敢多歇。”

顿了顿,他再度开口:“太子妃与臣相识一场,如今臣调派至此,必定会对您的姐姐多加照顾。”

一瞬间,凉意渗透乐枝全身。她紧紧握住衣袖中的匕首。

——他竟敢公然挑衅!

可身在夏扉台,她若动手,毫无胜算。而且,探视快要结束了。乐枝只能先顺着他,至少得拖延到晚上,否则惹恼了他,吃苦的只会是姐姐!

“夏扉台终年阴冷,实在不适合杨大人养伤,大人何不请调别处?”乐枝想着先以利诱之,她轻声说:“近日我得了件稀罕玩意儿,北海金珊瑚,此物有安神醒脑之功效,一会儿送到大人府上,算是我的一番心意。”

乐枝讨好的语气让杨恒极度愉悦。

看来是自己多想了。不过是个国破家亡、任人拿捏的娘们而已,胆子小得很,吓一吓就害怕了。

“臣是个俗人,用不了如此珍贵之物。”杨恒轻嗤,将目光转到离姚的身上,上下打量,“如今臣已是这般模样,只想有个贴心的体己人。”

这才是杨恒所图。

抛砖引玉,用乐槿威胁为虚,要离姚才是实。

他并非想用乐槿试探乐枝,一来霍诩吩咐过,乐槿动不得;二来乐槿对乐枝过于重要,他也不想将她逼上绝路。毕竟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一个贴身丫鬟,来试探她,足矣。

何况,离姚确实长得清纯可人,纯稚少女,真勾人......

虽说如今断了根,可心中的欲.念难消。望着离姚的小脸,杨恒心痒得很。再说了,阉人的花样也不少。他在脑海里幻想琢磨着,身子也不禁热了起来。

直勾勾的打量如毒蛇一般,让离姚浑身难受,她垂眸瑟缩着,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静默片刻,乐枝攥紧双拳,压下胃中不适。她在心里讥笑,有些禽.兽连阉了都没用,活着就是污人眼的。

他既赶着找死,倒是省得她伪造信函、引他入套了......

“杨大人的意思我明白了。”乐枝伸手覆住离姚的手背,故作为难道:“要不这样,大人给我些时间......”

她不能一口答应,这样反而会让杨恒心生猜疑。

这时,一名狱卒匆匆而入,他跪地禀话:“大人,靖贤王请您过府一叙。”

乐枝松了口气。

“好。臣静候太子妃的佳音。”杨恒的语气中透着志在必得,“还请太子妃莫让臣等太久。”

*

搀着乐枝走出夏扉台,离姚的心里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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