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沈朵的声音叽叽喳喳的,伴随着周围的嘈杂声,倒也算不上烦,顶多有点吵。

周则在心里默默倒数着。

“导演,你坐。”

周则眼睛都没有睁,听着身旁两个人的寒暄。如果阮羌肯出声的话,那一定是三个人。

算了,刚刚话说得有点重,她应该不太想和自己说话。

刚才她清楚的看到,和江涛站在一起的阮羌,眼神里淌着跃跃欲试,在听到她的话后,又瞬间可怜巴巴,一脸委屈的样子。

周则不免有些自嘲,看看你多大本事,把一个意气风发的姑娘折磨成这个样子。

“你身体不舒服吗?”

身旁突然传来压得很低的女声音,周则睁开眼睛,懒洋洋的看过去。

火辣的阳光投在地上映得一切都是蔫蔫的,阮羌不知道什么时候,俯身在她耳鬓便,轻声细语。

只一眼周则便收回了视线,继续合上,“还好。”

两个人又陷入了一片死寂里。

周则今天没有带小风扇,额头上的汗已经浸湿了鬓间的头发,看着湿嗒嗒的。阮羌四周瞅了瞅,没有看到小颜,问:“你的助理呢?”

“被我派去打扫卫生了。”

阮羌:“那你有没有带小风扇?”

周则嗯了一声,留着耳朵听着江涛和沈朵的说话。

沈朵虽然有表演经验,但以前一直都是电视剧,没有拍过电影,心里略微有些紧张。江涛和她聊了几句后,她才放松下来,和周则打了声招呼,继续去背词了。

周则勉强睁开了眼睛,点点头,示意她知道了。

沈朵刚走,就剩下江涛和阮羌两个人了。周则没当回事,继续闭着眼睛,养着神。

“阿则,小阮的词捋顺了,但得麻烦你和她对下戏。”

这话是快要开工的委婉说法,基本上是对完戏后,导演指导,之后就是正式拍摄。

周则从躺椅上起来,伸了个懒腰,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行,我没问题。”

阮羌神色有些担心。她动了动嘴唇,最终什么都没有说,老实站在周则一尺的地方看着她。

这段戏的周则其实是一个刚开始上班的年轻状态。抱着对生活的憧憬和热爱,相信自己的能力,对工作充满信心。

今天是她刚休假,一个人来的古镇。

吵吵嚷嚷的闹市,川流不息的人群以及那站在门口吆喝的店主,无一不在诉说生命的流动。

古镇的房是一排连着一排,不像现在林立的大厦,高高摞起。每一个店和每一个店并不是一条直线,反而是有的往前,有的往后,白墙上染着雨水的痕迹,阴影的地方生着湿漉漉的苔藓。

一个很年轻的小姑娘,正扶着墙头,踩着苔藓,站都站不起来。

没人看到,也或者有人看到也没有提醒。

“就这一段吧。”江涛冷不丁的插了一句话,使得周则一下子回了神。

周则如梦初醒一般的点点头,眼神有些漂浮,不过很快,她立即就恢复过来。

她瞥了眼台本,就把它丢在后面的躺椅上,开始入戏。

还没有正式开拍,周则施展的空间不大。她的眼神几乎是立即从迷蒙中拉了回来,荡漾出不一样的神采。

她穿着一件白T,扎了个低马尾,背了个双肩包。她跟享受这种吵嚷的味道,也乐在其中。

阮羌接戏也很快。她有做过一些功课,知道肿瘤病人发病是怎么样的。她扶着并不存在的墙壁,捂着胸口,连声咳嗽着。

两个人对戏的时候,基本上是没有任何问题。但到了正式开拍,阮羌可能是因为第一次面对镜头,因此表演的有些僵硬。

刚开始卡了三四遍,江涛没有说什么,只当是新人,结果到了第五遍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

江涛坐在机器前,朝着不远处的两个人招手,“阮羌,你过来看看你演得什么玩意。”

阮羌应声走了过去。

可能是刚才晒的时间久了,她额头上的汗几乎都把妆容给晕染开了。

她俯身,半撑着身子,看着小屏幕上的两个人。

周则毕竟是泡了好几年的电视剧,发挥很稳定,再加上她提前做过功课,因此每个表情都值得推敲。

反观搭戏的阮羌,双眼无神,不知道怎么,镜头怼上来的时候,做出来的动作简直是不忍直视。

“我给你说过多少遍了,你要无视镜头。”江涛指了指小屏幕上,看到镜头就忍不住看的阮羌,颇有些头疼的说。

阮羌略微有些局促。她垂着眼睫,轻声道歉,“对不起,导演。”

“你对不起的是我吗?是在这里等着你演戏的所有人。今天这么晒,就因为你一个镜头,害得大家都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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