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易的身体越发难受,软绵绵地提不上力气,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可即使拼尽全力也挣不开眼睛,偏偏耳边还能听到声声低沉隐忍的呼喊。
似乎极为深情,又很悲伤。
等他再度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医院了。
他被面前这乌泱泱围了一大圈人吓了一跳,就连平时忙到脚不沾地的父亲也来了,只是看着他的神色极为冷淡,姐姐时清站在床边,眼眶隐隐泛红,妈妈则是彻底哭红了眼。
倒是依旧没看到哥哥的身影。
“江逐呢?”时易的意识缓慢回归,晕倒前的一幕映入脑海,轻啧一声。
他对这家伙从来是毫无防备的,倒是被他摆了一道。
就那么生气吗?
这般想着,时易索性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去找人解释清楚,却被姐姐时清按住了肩膀,满脸不赞同地看着他。
“你还有心情关心他?你分化了,这个时候还到处乱跑,知不知道有多危险?妈妈都快被你吓死了!”
时易看向一旁的贺婉舒,有些歉疚地朝她笑了下,可她却小声啜泣了起来,最后索性转过身去,避开了他的视线。
时易只当自己是彻底吓到自己这位素来胆小的母亲了,其实大会后面就是长辈们互相吹捧拉关系的时刻,所以他们若是想,是可以提前回去的,于是跟着江逐跑了出来,一时倒也忘了跟她报备。
然后又看向自己的时清,无所谓道,“分化就分化,我早晚要分化的,江逐呢?我有话想跟他说,嘶……”
他揉了揉自己因为转动幅度过大而有些抽筋的脖子,随意转了转脑袋,总觉得身上异常酸痛,倒像是高烧之后的疲惫期,哪哪都不太舒服。
这倒是少见,他从小到大生病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更别提这么难受了。
时易再次试图起身,又被时清拦住。
而周围所有人看着他的目光都有些奇怪,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母亲的肩膀微微耸动,鼻音越发浓重了
时易茫然地扫了一圈,视线落在眼眶已经彻底泛红的时清身上。
他这位姐姐,性子最是刚烈,自己从来没见她哭过。
“你怎么了?”时易不明白,分化而已,为什么他们会是这个表情。
“你的确是分化了,但不是Alpha,”时清眸光微闪,也有些不敢对上他的眼睛,稍稍侧过身子,捧起他的一只手握在手心,哽咽道。
“你分化成了一个……Omega……”
“什……么?”时易眨眨眼,他一度觉得自己是还没清醒,都产生了幻听。
他们在开什么玩笑?
这怎么可能呢?
“别闹了,姐……”
时易揉了揉自己胀痛不已的额头,神色恹恹:“我怎么可能分化成Omega?要是这样那我预检分数起码得是80分以下。”
“时易,”时凛开口打断他走上前来,军装穿得笔挺,神色极淡,满是身为上位者不怒自威的威势:“我从不开玩笑,你确实分化成Omega了。”
时易猛地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却没法吐出一个字来。
如果说这里所有人都会戏弄他,只唯独他这位父亲不会。
从军多年早已将他的性子磨得严肃坚毅无比,他是唯一一个绝对不会撒谎说笑的。
“不可能啊……这怎么可能?”
时易摇了摇头,不可置信地喃喃道,慌乱一点一滴自心底逸出,根本没法接受这样的定论,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庞更是苍白一片。
他从小就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可以说是完美继承了他这位天才父亲的一切优点甚至还要更胜一筹,他已经可以想象到自己未来会做出怎样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现在却告诉他分化成了一个Omega?
几乎被扼杀了一切未来,只能被迫嫁人或是在无休止的发.情期里挣扎沉迷的Omega?!
“既然醒了,就收拾一下,准备回去吧。”
时凛冷冰冰地说完就转身离开了,顺便带走了屋里所有人,留他一个人消化这对他来说几乎是毁灭性的消息。
显然并没有因为这是他的儿子,且现在已经分化成了Omega而对他多半分温柔和体贴。
甚至连原本的那点温度都消散,时易只觉得浑身发冷。
等他勉强收拾好心情回家之后,时清因为工作问题已经被重新叫了回去,走之前紧紧抱了他一下,嘴唇嗫嚅着似乎想安慰些什么,却到底因为不善言辞,没能说出口。
时易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呆呆地坐在床上,一时竟什么都想不起来,整个人魂不守舍的,半天才能眨一下眼,像个没有灵魂的漂亮玩.偶,完全失去了生机与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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