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屏退丫鬟,压低嗓音道:“母亲,派去的人伤到了燕无懈,他老爹现在到处拿人查问,这可如何是好?”
当年毒杀佳慧公主时,周氏都不曾手抖,可见是个心很的。
“慌什么,不是说人都是死了,死无对证有什么好怕的,你这几日不要出去,也别去打探,你父亲和姐姐那里别说露嘴了。”
白林松紧张的咽口水,点头后又摇头:“就不该派人去,母亲,躲过这次我们就收收吧,也许她生的是个女孩儿。”
周氏瞪着他,眼里全是狠厉:“你也说这是也许了,难道你想将爵位拱手让人?”
什么都能让,爵位怎么能让。
白林松头摇得拨浪鼓似的。
——
白婵将太子待她如何亲善,约了下次再见添油加醋的说了。平阳候笑得嘴都合不拢,拍着她的肩膀夸道:“好好好,我们侯府能不能更上一层楼就看阿婵的了,这几日你想出去就出去。”
白婵又委婉的表达没有银钱和新衣裳。
平阳候难得大方一会,从袖袋里掏出一百两银票给她。
“去置办些新衣裳,胭脂水粉。”
白婵捏着一百两银票高兴的眉眼都弯了起来:“父亲,那首饰呢?总不能光穿好看的衣裳,没有半个首饰,那多寒酸。我瞧着姐姐就很多首饰头面。”
平阳候上下打量她,眉头不自觉的蹙了起来,头一次对周氏生出不满。
“你母亲没给你打过首饰?”
白婵捏着衣角摇头:“不曾,我娘的嫁妆也被周小娘收着吧,现在我大了,把嫁妆给我,里头首饰也是能戴的。”
提到嫁妆,平阳候也是尴尬。佳慧公主的嫁妆不仅周氏吞了,他也吞了,现下让周氏吐出来,那不是打他的脸吗?
当即支吾道:“当年侯府赤贫,你娘的嫁妆都补贴家里,没剩下什么了,往后休要再提,我让周氏送几样好的首饰给你就成。”
白婵拿着一百两银票出了书房,心里却不怎么痛快。这两个人一丘之貉,拿了她娘什么,迟早让他们吐出来。
院子里不少小厮丫鬟在清理融化的雪,午时已经过去了许久,白婵到苏合苑时,乳娘拿了热好的饭菜出来。
她左右瞧瞧没看见祈湛,“嫂嫂吃了吗?”
乳娘点头:“吃完就回屋了,只是安胎药还没吃。”
白婵边吃着饭边道:“不急,饭后半小时再吃药,我亲自端过去。”
今日受了惊吓,安胎药一定要吃的。
对了,要提醒嫂嫂怀了孩子,不能乱动功夫!
今日在梅林里她都担心孩子甩出来了。
白婵端着药去的时候,茯苓拦着她说人已经睡了。
白婵觉得茯苓在故意诓她,每次喝药都要斗智斗勇。
睡着了就温着等人醒,哪想她这一等就等到了晚膳时分。
这是故意拖着,不能再等了!
白婵端着药碗使劲敲门,干嚎道:“嫂——嫂,快开门,嫂——嫂”一声比一声凄厉。
若是个胆小的,非让她叫丢了魂。
祈湛两只耳朵都塞了棉絮,还能听到她鬼叫。
心下越发烦躁:真烦!
又等了半晌,她还在干嚎,大有他不开门就敲到天荒地老的架势。茯苓站在厢房外嘴角抽搐,侧头看向别处。
祈湛闭了闭眼,深呼吸。站起身开门,白婵猝不及防摔了进去,慌乱间伸出一只手手抱住他的腰。抬头将药碗讪讪举到他面前:“嫂嫂,安胎药!”
她小脸沾着些许黑灰,玉白的耳朵有些红,仰着头看他的时候,脖颈纤细,眉眼弯弯,小女儿娇憨气十足。
祈湛身体紧绷,口有些干,提着她脖颈往后。
白婵啊呀叫了两声,捧着碗举到他面前:“喝药!”
浓黑的药汁还冒着热气,熏得他眉眼轻皱。茯苓站在门口虎视眈眈的盯着,生怕世子又一口气闷了。
那是安胎药啊,已经连着喝了两天了,不能再喝了!
祈湛接过碗,在白婵的期待,茯苓惊悚的目光中,直接将碗砸到了门前的青石砖上。
“以后都不必煎!”
‘啪嗒’,瓷碗摔得稀碎,浓稠的药汁沿着青石缝隙渗透进去,白婵扭头盯着那碎碗,被烫红的指尖好像更疼了。
日头西沉,黄昏的橘黄印在她眼睛里晶莹又脆弱,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祈湛静静的等着,等着她伸出爪牙,撕破脸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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