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母瞧着好笑:“少夫人这是不好意思绣吧,没关系,凡事都有第一次,绣得丑没人会笑话您的?”
白婵也道:“对啊,对啊,一回生二回熟,我绣得也不好看,要敢于尝试。”
一回生二回熟?他这回都不想有!
见他不肯松手,白婵干脆拿着绣线蹲到他面前,凑头过去对着露出来针孔穿。
她的发全扫在他腿上,脸几乎贴着他的手,呼吸间搔得他手背微痒。祈湛从僵硬到发愣的看着她乌黑发顶。
日光照在上面,细小的碎发随着风摇晃,绒绒的,有些可爱,像父王曾经送给他的小雪狼。
很想揉一下。
白婵穿好线,拉着他的手往布框上扎了一针,然后从下面将绣花针抽出来,又递回到他手上。
绣布上立刻出现一点墨绿色,她手依旧拉着他的手,扬起脸对着他讨好的笑:“嫂嫂,你看很容易的。”
蹲在他身前的模样乖巧极了!
祈湛想,要是她一直这样手把手的教,也不是不可以。
明明看着病白消瘦,心思沉,应该是给心灵手巧的。这一双手拿着绣花针,着实笨拙得让人想骂街。
白婵从耐心温柔,到暴躁郁闷,就差抓着他手一针一针刺了。
乳娘和两个丫鬟笑得前仰后合,茯苓都忍不住捂嘴偷笑。
戳个针,不捏着他手动他就不动。白婵微恼,侧头去看他,他脸完全暴露在日光下,肌肤冷白,眸子奇异的驱散了冷意,带着几分暖,唇角...似乎...有些上翘!
白婵:“.......”在故意逗她吗?
算了指望他自己做衣裳,还不如她努力挣钱。
见她盯着自己,祈湛也侧头看她,她手抖直接扎进了垫在下头的手上,惊叫一声站起来。
捏着扎破的手,委屈的瞪着依旧坐着的人。
乳娘赶紧放下手上的绣框过来看:“扎到手了,很痛吧?”自己都是刚学,还去教别人。
“二姑娘陪着少夫人说说话,这些绣活奴婢和两个丫头就够了。”
白婵抿着唇依旧看着祈湛,祈湛琉璃色的眸子和她对视片刻,突然放下东西站了起来,拉过她的手。
指尖被她捏得有些发白,有小血珠子冒出来。他掏出随身的帕子扎在她食指上,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里打了个蝴蝶结。
那么大一个蝴蝶结在食指上特别的显眼,一旁的灯草没忍住噗嗤笑出声。白婵原本生气,但瞧着冷冷冰冰的嫂嫂居然会打蝴蝶结,也没忍住笑出声。
“嫂嫂哪里学的?”
他望着那蝴蝶结头一次笑得温柔:“我母妃。”
母妃出身名门,娴静温柔。他小时候调皮,性子野,在外头摸爬滚打,挂彩是家常便饭,受了伤母妃每每给他包扎总喜欢打个蝴蝶结。
“我们阿湛啊,打个蝴蝶结绑住总会静一些的。”
父王嗤笑:“蝴蝶结哪绑得住这狼崽子,用马绳绑在石柱上才成。”
白婵怕他伤心,故意转移话题:“嫂嫂还是不要绣花了,要不教我练剑?要练到直接斩断那棵树才行!”她扭头指着进院门的一颗歪脖子柏树道。
目光所及,除了歪脖子树还有人。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院门口绕出几个人,脚跨了进来,声音也响了起来。
白婵蹙眉,周氏带着丫鬟来做什么?
周氏身后跟着四个丫鬟,最前头的春熙手里还捧着个深枣色的木盒子。
乳母脸色很不好,上前想拦在白婵和祈湛前面。
“夫人来苏合苑做什么?”自从公主去了,周氏可从不敢踏进苏合苑半步。
周氏抚着鬓角轻笑,她身后的春熙仗着威势喝道:“大胆,主子说话,哪有你个奴婢插话的份!”
白婵将乳母拉到身后,冷笑道:“说得你好像不是奴婢似的,你胆子又是找谁借的?”
春熙面上涨红,往日敢顶撞白婵,现下却有些不敢了。
周氏摆手,示意春熙闭嘴,打圆场道:“奴才不懂事,阿婵别计较,昨日你不是说没首饰,今日我特意送了些来,顺带让厨房做了些滋补的燕窝给妩儿尝尝。”
说着让人把首饰和食盒都递上。
白婵接过那枣红的木盒子打开,两样耳坠,一副头面,三样金银玉的镯子,还有几根簪子步摇。无一例外都是半旧的,显然是别人戴过不稀罕的。
周氏也不避讳,眼神带着轻蔑:“这些可都是好东西,我让晚儿送给你她还有些舍不得呢。”
旧成这样了也好意思拿来送她,只怕是压了好些年的箱底,白向晚看都不看一眼的吧。
周氏又朝着祈湛道:“燕窝还热着,妩儿现在就吃了,补身子。”
春熙将燕窝端到祈湛面前,院子里谁都没动。
周氏见他不接,不悦道:“怎么,妩儿还怕我害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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