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薛想起往事,栗秋少年时不像现在这么沉静,会为自己的脸不够帅气而烦恼,向他抱怨自己长得没那么像母亲。
常薛见过栗树女士的相片,她确实是个惊艳的大美人,但他更欣赏栗秋,在他眼里栗秋最好看,现在他依然这么认为。
“你还像以前一样。”栗秋微微一笑,故意这么说。
他余光瞥见言雾和葛棣难看的神色,心下对此了然。
人们有的时候会形成错误的集体记忆。
他当年其实不是桃花眼,而是圆杏眼,双眼皮是扇形,比较薄。高三破相那一次做手术,因为伤在眼睛和鼻子附近,医生给他塑形成现在这样;而眼睛不好只做一只,那医生把他另一边的双眼皮也加深了。
后来他恢复得不错,没什么人能看出来他的脸曾经受伤很重。
拍毕业照的时候他缺席,后来补上去的图像是他修复后的模样,同班同学都不记得他以前长什么样子,若要回顾,还会以毕业照为基准纠正自己原来的印象。
常薛从前和他谈恋爱,他们没拍过哪怕一张合照,常薛的记忆模糊了很正常。
但谁忘记,盛心美、言雾、葛棣,还有其他当初站在医务室门口的人也不可能忘记,他们很清楚栗秋动了哪些手术,看过他术前术后的对比照——毕竟,要以此为根据向他赔钱么。
所以,常薛这一记马屁拍在马腿上,不仅栗秋不领情,还打击到言雾他们。
栗秋微微侧头,平静地微笑着看向言雾,表情不险恶,甚至十分淡然,言雾见了却打哆嗦,脸色愈发苍白。
常薛一怔,注意到这微妙的氛围,直白问:“我说错了什么吗?”他恳切地望向栗秋,就像高中时那样,状似热忱而直率,冀希着栗秋给他解答。
栗秋满足他的愿望,抬手摸了摸眼角,缓缓道:“假设你知道,我高三时伤到脸,这里动过手术。”
“对不起!栗子哥,当初没能阻止盛心美。”言雾抢先开口,无比真挚地道歉。
他的歉意比以前任何一个时刻都要浓郁,因为他看见常薛脸上心痛的神色,他再不开口,常薛就低到地下了,他舍不得自己的男神如此卑微。
栗秋心说你何止是没阻止,你就站在门外,是盛心美的帮凶。不过他早在很多年前就被巨款收买闭嘴,因此没有说话。
“是怎么回事?”常薛感觉不太妙,事态似乎没有按照他预想的那样进行。栗秋不愿说,他转而看言雾,言雾竟然避开他的视线。
“常学长你还不知道么?”何人语弱弱道:“栗子高三的时候,一个叫盛心美的女生带头找栗子麻烦,有天放学把栗子关在医务室就走了。可栗子在里面摔了一跤,脸摔破了,手机也摔坏,谁也联系不上,出都出不去,就在里面关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医务室的老师来开门发现他,栗子才被送到医院去。因为耽误了一晚,栗子的脸本来只用缝几针,结果开刀做了两次手术才好。”
常薛的神情有几秒是空白的。人人都知道的一件事,可就是没人告诉过他后果,因为盛心美是他的朋友,而栗秋是他的朋友们都看不起的恋人。
他勉强找回思绪,第一反应是不可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何人语描述中的漏洞,“一整个晚上没有人发现你失踪么,小秋?”他光一想,心痛到有些窒息,那个晚上栗秋孤独地躺在医务室的地上,脸不断流血,甚至惶恐能不能看到天明……
“我母亲那时已经去世了。”栗秋语气变得低哑。
那邻居呢?他记得栗秋一家和对门邻居关系不错,怎么会整整一夜都无人发觉。常薛张了张口,发现自己无法问下去。
他知道自己离开后,那些“朋友”对栗秋的态度不太友善,也知道栗秋的母亲在栗秋高三时去世,死于癌症。但他不知道这些事可以串联起来,组成一个谁也无法接受的惨烈现实。
明明他只要多想一想就能发现,可他从未想过……
“……对不起,我不知道。”常薛木然道。
他沉浸在对过去美好的怀恋之中,心生疑虑,不敢靠近现在这个栗秋,却没想到他以为的美好也只是他单方面以为的。
“现在你知道了。”栗秋眨眨眼,还有余力开玩笑,“你有什么感想?”
“都是我的错,我没有约束我的朋友。”常薛垂下头,指尖颤抖。
“是我们自作主张——”言雾看不得常薛这个样子,咬唇要把罪责揽下来。
“小五,你当初又没参与,都是盛心美非要拉着我们。”葛棣着急,扯言雾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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