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句将落,钟楼敲响第三声。

月亮被惊扰,潜藏在云层后低泣。

遗落的泪是宛若星子的雪花,细碎推搡着浪漫,叠挂枝桠,洇湿这场寒冬里的小风暴。

为什么?

“因为你对我好,因为我想给你回报。”

她的回答不假思索,双眼坦荡明亮,巩固逻辑的成立。

午夜被甜腻复活,钟声的余响在谁胸腔里撞:

“撒谎。”

彩绘玻璃灼燃起令人心动的春光,裹挟荒唐。

“好吧……”

时间从书房的钟表上流渡。

女人弓蜷着纤细腰身,拇指擦拭过男人柔软的唇肉,动作很轻,每一下都与秒针同频。精准踩点他的心跳,

“既然做了,就想要你记住我,我只是有点争风好胜。”

没错,你一定会记住我热情主动却不献媚,惦念在我身上尝过的一切滋味。

男人喉结滚动了下,起身捉住她的手,眸眼郁沉,深深逼视着她。

“有口红。”代薇撩起睫毛,脸颊被他的目光烫红,“帮你擦掉了……”

她解释得很认真,也很苍白。

上一秒心血来潮的偷吻,似乎耗尽了她全部的胆量。

“擦干净了?”他问。

代薇受不住他带有洞察力的审视,别开眸子,点了点头小声回答:

“干净了。”

施在她腕骨的握力在音落时收紧,身体被倏地扯近,易圳用手掌箍起她的下颚,稍稍弯腰,低头回吻了她。

但停留的时间很短。

与其说是吻,更像是有意蹭磨了她一下,浅尝辄止。

“我不满意。”他慢慢拉下眼睫,声线湿哑,“重来。”

代薇有点迟钝,显然还没从刚才的贴触中抽离。

她的眼神浸泡在懵懂中,不太确定地抬起手,然而指腹还未碰到他的唇,便被他偏头躲开了。

怔了怔,代薇不解地与他对视。

“慢慢来。”

易圳压平尾音,指尖冰冷摩擦在她下颚两侧,口吻中暗含教导。

他的视线发烫,眼底的情绪说不上是贪诱还是纯真。但眼神很亮,足以从容地剥露她,吞没她,将她剖离得彻底。

代薇沉沦在他的注视下。

没能逃离,就会忽然开窍,执迷不悟地。

她踮起脚,手指半掩在略长的袖口里,试探着扶住他的双肩。抵近时,舌尖一点点怯怯轻舔过他的嘴角。

像一尾湿软的鱼。小幅度地游曳进感官神经,让他很快作出回应。

易圳半俯下身,深切地亲吻她。

顺势箍在她腰上的手微微施力,将她抱坐到书桌上,困罩在自己身体轮廓的阴影中。

他其实并不老道,甚至饱含青涩。

偶尔坏心思地舐咬她的唇,像一种纯情地好奇。

不会太痛,不含恶意,略有些许古怪的欣快感,惹得她绞紧指尖,身体似触电般战栗。

他的舌尖又会辗转抵触,探索着滑过她的小虎牙,像极了耐心诱哄,让她感到意识失灵。

这场舌吻持续了很久。

易圳在她的唇舌中逐渐掌控要领,学会缓慢侵占,懂得温柔索取,给予她躁动不歇的凌乱欢愉。

他还在感受,他还不想克制。

代薇却被逼近微窒的边缘,手指搭在他肩上,疲软无力地轻轻瑟颤,直到承受不住,弱声呜咽着向他哀求。

易圳终于停下来,让她缓喘着去换气。

他垂敛眼睑,视线倾颓地扫视在她的唇上,有几分微肿,落染糜豔,残留的痕迹是他用力吻过的罪证。

他很喜欢。

代薇难为情地将脸埋在他的衣领,似有潮润的吐息拂在他脖颈,从喉结漫上耳骨,烧得他体温灼烫。

自从跟易圳签过协议,代薇便在心里默认两人关系更近了一步。

因此开始放飞自我。

她接连几天在庄园里到处参观。

可偏偏参观的时候不肯好好走路,嫌腿着太累,嫌开车太闷,又总赶不上固定时间的贵族马车。

于是用易圳的卡在网上疯狂下单。一会儿平衡车,一会儿漂移板,一会儿轮滑鞋,每天在古堡里飘过来荡过去。

甚至经常在易圳办公时,围在他身边来回嘚瑟,简直花样百出。

直到——

“小易你回来啦——啊!”

一大早,代薇踩着滑板加速蹿到堡楼门口,花里胡哨地绕着男人转了一圈,结果一个没踩稳,滑板从她脚下无情飞出去,把她摔得要死要死。

摔就摔吧,摔出一个滑跪可还行!彼时双膝着地,直挺挺跪在易圳面前。

充分演绎现场翻车,跪姿标准,整段垮掉。

易圳:“……”

代薇:“…………”

大型社死虽迟但到。

“哈哈!给大佬献上膝盖。”

她当机立断低头行出个叩首大礼,“祝大佬天天健康,身体快乐——诶等等等,别走别走扶我一把。”

见到男人抬脚就走,代薇立马停止胡说八道,死死攥住他的衣角,心虚着讪笑:“扶一把嘛,起不来了呜……”

不用看,膝盖肯定是破皮加流血。

太疼了啊,淦!

易圳咬紧牙,深呼吸一口,转身半蹲在她面前,“这么不喜欢用腿走路,想一劳永逸?”

“你今天好帅哦……”女人呆愣地盯着他,完全没将他的嘲讽过入耳中。

“……”他就不该给她这点面子。

易圳显然不吃这套,懒得理她,起身便准备离开。

“真的。”代薇脱口而出:

“我有没有说过,你长得特别像我一个高中同学。”

易圳蓦地顿滞原地。

黑密长睫略微低垂,在鼻骨上敷落阴影,坍缩成无比隐晦的情绪。这份情绪看起来很淡,匍匐进他干净的眸眼时,又显得深刻。

令人难以读懂。

他轻翕薄唇,音色有几分变调:“谁?”

大概没想过他会追问,代薇呼吸稍窒,沉默的空隙里,她搁浅在他身上的目光枯萎了下。

她笑了笑,将话题退回去:

“好久没联系了,看见你今天这样穿就忽然想到他。”

易圳钟爱黑灰系衣装。

今天却穿了件白色薄毛衣,深紫色外套有点偏大,衣型宽松,浸透异常疏懒的撕漫美感。

代薇很少见他这么穿。

“帮帮我…”她仰起头,伸手缠绞他的手指,与他交扣后晃摇两下,“疼。”

最会乞求怜爱。

易圳淡淡蹙眉,抽回手,默不吭声地弯下腰,手臂穿过她双腿的膝弯,力度平稳地将人横抱在怀里。

可她不够安分。

“咦哟,耳朵怎么这么红呀?”

代薇轻轻捏住他的耳骨,指尖拨弄在他耳垂上,甚至凑近他,用手背去抚蹭他的脖子,不明所以地说:

“小易,你好烫啊~”

易圳侧头躲开她的触碰,眼底清光乱了两秒,所幸遮蔽在帽檐下,让他冷却的嗓音着□□盖弥彰的慌乱性。

听起来尚存孤傲:“无氧负重,发热快。”

代薇强忍笑意,纤臂紧紧搂住他的肩,转离话题以自救:“难得天好诶,等下我们去晒太阳好不好!”

男人当然不会理她,她当然还是会在他耳边继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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