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诗诗淡淡道:“既不是,那爹爹生气作甚?”
秦敦上了年纪,愈发不如年轻时行事果断,这些年仕途也算平顺,做到御史大夫这个位置,受到不少吹捧奉承。
但膝下无子是他一直以来的心结,女儿再好也不能传宗接代延续香火,对几个女儿的关心,还不比那些养在外头的女人多。
好在无论是秦诗诗还是秦晚晚,都已经习惯了,并不盼着秦敦摆出慈父的姿态来。
秦晚晚看着剑拔弩张的气氛,默默拿出库房钥匙:“女儿难当大任,父亲还是把钥匙收回去吧!”
秦敦咬牙侧目,本欲想接过钥匙,再数落她几句话,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硬生生收回手,故作镇定背在身后:“你拿着吧,给别人我也不放心。”
秦晚晚无奈,只好又把钥匙拿回去,回房时青阙笑道:“要我说,这府里只有姑娘您管家最合适了。”
“我也没学过,怕是不及大姐三分。”没了外人,秦晚晚才长长的出了口气,歪在引枕上感叹。
屋中灯火通明,摇曳的烛火将她的身形在窗牖上投下一道纤细的暗影,光洁的皓腕也被蜡烛衬出一层昏柔的光来。
青阙目光还落在她身上,想起年轻时的秦夫人,忍不住道:“夫人当年是齐国公府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后来嫁进秦家,不也学着算账管家,偌大的府邸打理的井井有条。您性子和夫人最相似,一定比她还厉害!”
然而秦晚晚还是半点兴趣没有,闺中时日她宁可在自己院子里看看书养养花,也不想掺和那些令人头疼的账目。
青阙看着秦晚晚长大,一眼便穿她的心思。
“大姑娘马上出嫁,您若不管了,将来老爷扶正哪位姨娘,多了当家主母,是您愿意看到的?”
自然是不愿意的。
秦敦生性凉薄,秦夫人尚在世时,夫妻还算恩爱,但在她接连生了三个女儿,秦家香火无望,秦敦就慌了。
秦夫人过世一年后,就纳了第一房妾室,第三年又纳了一房,家有姬妾,外头庄子也养了不少,到现在也有增无减。
不过因为岳家尚在,秦敦有所忌讳,他还要博个对亡妻深情的贤名,并不曾续弦。
秦晚晚知道父亲爱惜他的功名利禄,母亲的地位不会被撼动,她和大姐二姐都不希望别的女人来取代母亲的位置。
“罢了,把账本给我瞧瞧。”她还是妥协了,坐直身子整理好衣裳便接过青阙递来账本看了几眼,出乎意料的,并没有想象晦涩难懂。
这之前,她并未看过家中的账本,对管家事宜也一窍不通,但眼前的账本分门别类密密麻麻记录了府中各项收支,她竟然也能看懂大半。
秦晚晚眨了眨眼,好像看见另一个场景。
也是这样灯火明亮的夜晚,有妇人往她跟前放上好厚几本账本,低声吩咐:“晚晚,这是咱们王府的账本,你既为世子妃,管家的事儿我便都交给你了!”
她才换下喜服,尚未熟悉这个崭新的家,便被塞了一摞账本,后来起早贪黑,秉烛算账的日子越来越多。
秦晚晚闭上眼,忽然觉得头疼欲裂,手里的账本‘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青阙吓了一跳:“怎么了姑娘?”
她摆摆手:“眼睛看花了,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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