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阙着实愣住了,忙不迭追上去:“因着什么啊姑娘……世子那头都禀到太后娘娘那儿去,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为了些不要紧的人生气,废了一段大好姻缘可不上算啊!”
她一路看着秦晚晚长大,好容易如今要定了好亲事苦尽甘来,眼看要成了,怎么就突然后悔了呢!
校场上响起号角声,秦晚晚驻足:“你别劝我,不想就是不想,真嫁过去,不过是跳进了一个火坑罢了。当真是为我好,晚宴上找机会便与他说了吧,倘或你没法子,我亲自跟他说清楚也成。”
梁惊淮说的对,一个人或许真的有前世今生,上辈子做的恶,总要这辈子来偿还。
秦晚晚相信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所有光怪陆离,无法想象的事,都有它存在的意义。书中常有写前人遇妖魔魑魅、山精野怪,她能多一段前世的记忆,也许也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像她今日所见那枚仙鹤香囊,平平无奇,却足以让她在顷刻间心灰意冷。
她和叶筠,本就不是良配。
“姑娘……”青阙看她神色,不敢细问缘由,不用想也知道她肯定是知道了什么事,才如此决绝。临出发时还念叨着的人,哪会平白无故就恨起来了:“您若当真不愿,那便与世子说,别委屈自己。”
好在眼前诏书未下,知道这事儿的人不多,还算来得及,真要有了婚约再退婚可就麻烦了。
未时三刻,狩猎正式开始。
皇帝换上戎装,翻身上马,从侍卫手里接过弓箭,展臂拉了拉弓弦。
“好久没碰过了,也不知还拉不拉得动弓?”
一众皇子与朝臣同样骑马跟在身后,临王率先说:“父皇宝刀未老,风采依旧!”
皇帝年轻时擅长骑射,后来忙于政务也没精力再舞刀弄枪,一众皇子倒是受皇帝影响,一心苦练箭术,后来自己也上了年纪,便要求儿子也学好骑射。
参与围猎的除了皇子和一众武将,最受瞩目的,便是几位年轻俊美的皇孙殿下。
肃王世子叶麓,楚王世子叶筠,临王世子叶竼、次子叶筤,还有一位年纪小,辈分却格外大的衡郡王。
皇帝策马前行准备捕猎,几位皇孙殿下远远坠在后头,一边盯着猎物的动静,一边说着话。
叶筤甩着鞭子,看向身旁骑马的少年:“哎,话说小表叔,你先前不是说不喜欢骑马吗,怎么今儿想起来打猎了?”
梁惊淮一身黑色劲装,墨发束顶,清隽的侧脸被日光打上一层浓厚的光晕。
他在刺眼的光圈中伸手挡了挡眼睛,漫不经心地笑了笑:“难得有机会出来散心,跟你们一道玩玩。”
叶筤哈哈笑起来:“那我们可不行玩,今日说好了,我们兄弟几个要好好比一场,看谁打的猎物最多,谁就请醉香楼喝酒。”
叶筠看向梁惊淮,征询问:“表叔,你要不要也来?”
梁惊淮闻言拉了拉缰绳,忽然笑起来:“行啊……”
叶筠抿了抿唇,意味不明的打量他一眼,其实他是鬼使神差开口说这句话,因为想起了昨日在街市上碰见梁惊淮和秦晚晚同乘马车,让他生出几分莫名的威胁来。
对于这个还小了自己两三岁的表叔,叶筠其实没有多好印象。因华阳长公主去世,太后把梁惊淮亲自带在身边抚养,给了他无尽的宠爱,导致他们这些名正言顺的皇孙,却分不了多少太奶奶的关心。
他还记得上一世的太后到离世时念叨着梁惊淮的名字,那个时候,梁惊淮自顾不暇,也生了重病。可他压根没告诉太后,最后竟是比八十岁的老人家先走一步。
梁惊淮身体一直很好,不该那么早死的。他不站党争,无欲无求,后来父王登基,他也能明哲保身继续当他富贵闲人。
从那时起,他的身子似乎就不好了,一直闭门谢客。叶筠在宫中也很少听见他的消息,直到有一日,公主府来人报,小郡王病故。
那是秦晚晚死的第三年。
叶筠其实一直知道梁惊淮和秦家的关系,前世梁惊淮就对秦晚晚多加照拂,亲密的像是一家人,若不是知道秦晚晚喜欢自己,大抵会以为自己的世子妃会嫁给衡郡王。
如今,秦晚晚虽然还没进楚王府的门,但他们彼此心意相通,再容不得别的男人。
在这之前,叶筠也从未觉得梁惊淮对秦晚晚有什么心思,直到昨天看他们在一起,他才突然生出一丝危机来。
他下意识觉得,梁惊淮对秦晚晚的心思非同一般,虽然这感觉并未在上一世得到印证,不代表这一世不会发生。
他想挑衅一下梁惊淮的底线,平日娇生惯养的人,或许就该挫一挫锐气。
皇帝很快射中第一只猎物,满场都是欢呼声,在林子里转了一圈,皇帝就觉得乏力。
“朕果然是老了,你们去吧。两个时辰,谁猎得最多,朕重重有赏!”
叶筠意气风发笑起来:“皇爷爷要赏我们什么?金银珠宝可不好使啊!”
皇帝沉吟片刻,道:“什么都成!就看你们谁有这个本事了!”
叶筠信心满满,打算要在今天出一出风头,让皇帝和太后赐婚,他等了太久,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迎娶秦晚晚过门了。
梁惊淮眼梢微挑,看了叶筠一眼,温煦开口:“舅舅,我也试试吧。”
皇帝惊奇的哦了一声:“阿稚,你也喜欢打猎?”
少年说不,眉眼从容,语气淡然:“我是有求于舅舅。”
皇帝也没细问,只说:“那你们各凭本事,让朕好好瞧一瞧。”
于是众人兵分几路,各自进了林子。
乘风骑着跟在梁惊淮身边,他不带弓箭,任务是保证主子的安全。
梁惊淮看他寸步不离在眼皮子底下晃悠,有些好笑:“别跟着我,万一别人说我的猎物是你打的,可就说不清了。”
乘风摇头:“太后娘娘吩咐属下务必保护主子,您若是把我赶走了,属下就该提头去见太后了。”
太后担忧孙儿安全,当初梁惊淮出宫特意安排了乘风这个侍卫贴身保护,这么大半年了,硬是没离开过一步。
梁惊淮嫌他一个大男人黏糊,但这会儿还有要紧事要办,就不与他计较了。
“利箭无眼,你离远一点。”
说罢,他便挂上箭筒,策马往树林深处去了。
运气算好,才走了没多久就碰见一只兔子,梁惊淮没有任何犹豫,拉弓射箭,正中猎物。
只有两个时辰,不求猎得最多,但一定要超过叶筠。梁惊淮就喜欢看他气急败坏,又不能拿自己如何的样子。
骑马转了一圈,正巧看到树丛里有残影掠过,马蹄声由远而近,不时伴有人说话的声音。
“那可真是巧了……”梁惊淮唇角轻勾,摸到一支箭放在弦上,对准斑驳树影中那道骑马的身影。
叶筠一心只有猎物,对于危险一点不知。
梁惊淮微眯着眼,算了算距离,看能不能一击即中。
如果他放了这一箭,是不是就能一劳永逸,彻底断绝秦晚晚的危机了。
梁惊淮想起那夜宫变,倒在血泊中的女子。而始作俑者,从世子晋升为皇子,堂而皇之住进东宫,那个跟了他两年的妻子,就那样死在了篡位的阴谋中。
如今想来,他苟活几年,没有杀了叶筠实在是不值得。
现在机会来了。
只要他松了手,那个人就永远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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