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一下子凝滞了。

花繁弦看似懒洋洋坐在屋顶,全身的肌肉却都已经绷紧,保持着可以随时反击的状态。

他放下拨弄头发的手,整张脸暴露在阳光之下。

他双目幽深,鼻梁高挺,面庞轮廓坚毅如雕刻,再配合上他的异色双眸,一看便知道他并非中原血统。

季薄情微微蹙眉。

看他的打扮便知道他应该一直混迹于都城的贫民窟中,能够这么快得到消息坐在此处等候,说不定整条街都是他的眼线。

天下脚下竟然还埋藏着这样一号人物!

季薄情不由得感觉到一阵心惊,更觉自己为帝时所做的不足,她非但连全天下的情况没有掌握,就连都城这一亩三分地,她居然也不是了若指掌。

她不知道这里居然有这么大的贫民窟,更不知道贫民窟中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那些官员是做什么的!她的间谍机构又在做什么!

光领钱吃干饭的吗?

花繁弦注视着逢凶化吉,缓缓道:“这个称号只有少数人才知道,你又是从何得知?”

逢凶化吉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小声哔哔:“将来可是接受过义务教育的人都知道你这可爱的外号。”

季薄情注视着花繁弦的眼睛。

她大概知道这个称号的由来了。

花繁弦的眼睛犹如西域进贡的波斯猫,而他整个人的气势又如老虎一般危险,两相结合,便有了波斯虎这么一个诨号。

花繁弦摇了摇头,“底下人办事越发不利了,居然招了你这么一个随时背叛之人去做这么重要的任务。”

逢凶化吉:“大胸哥,我是冤枉的啊,你看,我是被逼无奈啊!”

他说着举起了被系住的双手,摇晃了两下。

花繁弦被逢凶化吉说的称呼惊愣了一下,他眉毛竖起,恼火道:“你说什么?”

他正要跟这个毛头小子算账,就见他们身旁的那位不肯露脸的女子将目光投向他的胸口。

那女子的目光宛若在火炭中滚过一般,落到他胸膛上的时候,烫的他一激灵。

花繁弦胸中更加气闷。

他粗声粗气道:“你看什么看!”

他胡乱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可他的衣服本就破破烂烂,即便他努力遮掩也无法掩盖自己强健的体魄和深沟险壑的胸前肌肉。

他的胸前也绽开着大朵大朵艳丽的纹身花朵。

花繁弦脸颊泛起酒醉似的红,眼睛里更是冒出凶狠的火光,像是要将她整个人吞没。

季薄情收回目光,一脸诚恳道歉:“抱歉,我只是吃惊于你身体中的力量,您一看就是经历过不少战斗的猛士。”

花繁弦想要发怒的神情猛地一僵。

季薄情:“都城内乱的时候,正是有您这样的人在,才保护了这么多无辜苦难的贫民。”

她扫过街巷,“这里应该是您保护他们的地方吧?抱歉,我们无意惊扰,我只是想要弄明白,您为何要派他来跟踪我,还将刀架在我的脖子上。”

她直直盯着花繁弦,义正言辞指责道:“我难道之前有冒犯过猛士您吗?”

季薄情的一番话算是说进了花繁弦的心中。

他一直待在这处贫民窟中,未尝没有保护这里人的意思。

这里虽是贫民窟,实际上则藏了许多不能见天日的人。

这里很多人的不幸都是由那个乱臣贼子杨九春造成的,因为这里许多人曾经是保卫都城的士兵,杨九春一直在搜捕他们,抓到就地格杀,他只好一直帮忙掩护,让他们藏身此处,分批送他们出城。

前些日子还好,只是最近因为季薄情从牢房里逃出来,让城门管的更严了,出入都很困难。

花繁弦的用意和付出除了此地之人,恐怕无人知晓,没想到今日竟然突然跳出来一个全然理解他之人。

花繁弦原本的怒火渐渐消散。

他一蹬瓦片,从屋顶上直接跳了下来。

玉长生一甩拂尘,将季薄情用拂尘揽到身后,自己面对着花繁弦。

季薄情按住了玉长生的手,笑道:“不必了,我面前的是一位真正的义士,我相信他不会贸然偷袭我的。”

季薄情看着花繁弦:“我相信一个只要投靠杨九春就能立刻飞黄腾达,却一直隐姓埋名藏身在此陋巷中的真豪杰。”

她深深看着他,仿佛理解他的所有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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