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说一遍!”康熙的语气异常沉静,众人却知其后有滔天怒火。
宫侍跪伏在地,虽然整个人都在抖,话说的却是一点儿都不磕绊:“回皇上的话,有贼子袭击移灵的队伍,太子的灵柩被火箭点着了。”
梁九功瞅着那宫侍,一边想着这人是哪个,一边替人着急:这话说的跟没说一样,惹得皇上生恼,谁都没好果子吃!
立在一旁的胤禑蹙了眉头,这侍从言语看似含混不清,却是在探问太子在他们的皇父心中的地位!这一个不知是他哪位兄长的探路卒子,而他,是否要告知弘晰?
“太子的灵柩现在如何?!”康熙已站起身,听见窗外又是一声惊雷,雨声更大,略安心几分,一时想到今日胤礽妻妾儿女皆去送灵,忙急声道,“太子的阿哥和格格,有人看着弘晰没有?弘晋如何?”
皇上这是急得有些口不择言了。梁九功低着头,又缩了缩肩膀,心里打着算盘:弘晋阿哥这回算是因祸得福,叫皇上放在心上惦记了,老话说的伤筋动骨一百天,依着太医的意思,弘晋阿哥还得休养半年,看皇上的意思,人怕是得在乾清宫后殿修养了,日后,他可得多照看人一些。
梁总管一心两用,那头还没露脸叫人看清是谁的宫侍的话也听得分明:“回皇上的话,奴才被贾应选总管派来禀报的时候,众侍卫正在灭火,贼子已被当场剿杀。简亲王拦住了弘晰阿哥,弘晋阿哥同弘昞阿哥一直在轿子里。”
雅尔江阿拦住弘晰不让人做什么,众人皆心知肚明,康熙只觉心疼难耐,却也说不出亲往查看的话来,毕竟此一事到底是何人所为尚未得知,他,是皇帝,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既忧,且恼,更有一丝恐,康熙背手走了两个来回,道:“去慈安宫。十五,你也来。”
“儿臣领旨。”胤禑暗暗叫苦,皇太后一辈子经风过雨,如今年纪大了,最好多愁善感,这一遭事儿怕是没那么容易过去。
康熙大步跨出门去,瞧见外头雨势,喝道:“钦天监都是做什么的!如何算的时辰!一律杖责五十,革职查办!”
慈安宫中,皇太后听侍从说了一回,呆了一呆,并没康熙所担忧的淌眼抹泪,长长叹了口气,慢慢用汉文说道:“保成这孩子素来命苦。”
康熙只觉十分难堪,皇太后这话的意思仿佛是他对胤礽不好,可是能给胤礽的,他都已经给了,竟是还要他将皇位也给了胤礽才算?!
气氛一时凝滞,恰有宫侍来报负责移灵护卫之职的年羹尧回来了,康熙冷声宣了人进来回话。
“罪臣年羹尧给皇上请安,给皇太后请安。”年羹尧入殿便行了大礼。
康熙落在年羹尧身上的眼神极冷,声音更是沁了寒意:“太子灵柩何在?太子家眷何在?”
“回皇上的话,由简亲王做主,太子家眷与送灵诸王如今在皇寺落脚。雍郡王落马受伤,所幸未伤及性命。太子灵柩被焚毁,只余骸骨收敛。”年羹尧跪在下头,说完最后一句话,伏在地上,听天由命。
瞧见火箭落在灵柩上的时候,雅尔江阿气得忘了喘气,再看见蹦出来的两个劲装男子直直朝着胤禛去了,更觉眼前发黑:那么多的手段可选,为何偏择了这般简单粗暴的!
待缓过气,雅尔江阿掀帘下轿,由自个儿的轿夫护着绕到前头,一把薅住被何良几个抱住的弘晰的脖领子,低声喝道:“你胡闹什么!还不去看看你弟弟和太子妃!一家子现在都指着你拿事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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