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晰略觉心虚,瞟了眼雅尔江阿,心中愈发不自在。

雅尔江阿笑道:“没什么,不过是用你收着的一副笔墨,赌你睡迷了没。”

胤礽想了想,能叫雅尔江阿惦记上的书画可是不多,且这人现下满脑子的合纵连横之说,言行皆有寓意,那么——

“是那副寒梅图?”

见雅尔江阿微笑颔首,胤礽叹了口气,道:“那画上的梅花都是你点的,字也是你提的,只是你嫌我添的石块俗气,才把画丢给我,怎的又想着讨回去了?”

“少年不知离愁苦,老来方知叙友难。”雅尔江阿笑了一笑,道,“太子停灵后,诸多物什怕是都要收整起来,我且先讨样东西,做个念想。”

“随你罢。”胤礽看向弘晰,道,“弘晰,那画现在该是收在你大额娘那儿,你先去你给大额娘请安,之后得去雍亲王院子走一遭,那画明儿再给你小叔送去。”

他这年纪,编进胤礽那一群血亲弟弟里头可不算小呐!雅尔江阿忍不住笑道:“二哥,你可算是看开了?”

胤礽伸手取了块桂花糕,咬了一口,品了味,方才慢悠悠的回道:“是你执着了。我从来只有一个让人不安生的兄长,两个叫人头疼的弟弟。”之前不收拾他们,不过是他不屑又偷懒,方才留下隐患,吃一堑长一智,今后可是不会纵着任何人给他添堵!

雅尔江阿笑得开心,弘晰却有些迷茫,胤礽也不急开解弘晰,他了解自己的儿子:如果弘晰想不明白,自会来问他,若是自己参悟透了,也会来寻他讨赏。

心知他二哥素来不守俗规,背后教子,雅尔江阿又得了半生未曾闻人出口的坦诚,心情大好,更不去管弘晰,只道:“唯有执着,方可固本心。本心不改,方可守志践约。”

你守心遵诺,却不知那缔约之人是奉以真心、随口许诺,还是违心算计。说你傻,你还不认!心头苦痛,却又热的血都烧到眼瞳。胤礽微合了下眼,笑道:“守心苦闷,无人可知,皆道你狂癫。”

“世间苦寂,不疯魔一场,如何得快活?”雅尔江阿笑了笑,放下调羹,一边探手取桂花糕,一边道,“左右我就在这京里头折腾,有先头誓言约束着,牵连不着无辜人,损不着我下辈子的福分。”

这话说得可是越来越不像样了。胤礽顿觉头疼,打从他算计着要烧了自个儿的棺椁,他就料着了雅尔江阿会找他闹,却没想到来的是个返老还童的平安弟弟,还是猫嫌狗厌的那个十几岁的!

胤礽尽量不着痕迹的吸口气,告诉自己:弘晰还在呢,得给雅尔江阿留面子!他现在也打不过雅尔江阿,且记着账,秋后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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