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良,你服侍简亲王洗漱更衣吧。”胤礽抿了口蜜水,将杯盏磕在案上,挑眉做尽嘲讽模样,正好将侍从各异的神情尽收眼底。
雅尔江阿与胤礽二人,多年相交,何等默契,只一个眼神的交错,便领会了对方所指。
起身转头,做尽嫌弃模样,雅尔江阿拿眼轻飘飘的刮过众侍从。众人皆觉身上一寒,然而便是那心怀鬼胎的,也不认为自己会招了这位铁帽子王爷的眼。毕竟,这位可是桀骜名声内外皆知,如何会在意了他们这些小人物。
殊不知,简亲王看似打量了所有人,却是实实在在的打量了其中两个。
何良咬着牙,忍下笑意,提步上前引了人去左侧净房。
温水净面,棉衣贴身,更让人添三分困意,雅尔江阿转出净房,见屋里头只剩个眼熟的侍从,心知今日的戏份都演完了,懒懒的不愿说话,一沾上枕头,扑鼻熟悉的熏香,让他几乎立时就睡了去。
胤礽轻轻的叹了口气,将劝人歇息的腹稿丢开,摆手示意何良放下帐子。
这人时疾未愈,硬撑着查明了弘晋坠马的案子,又接连受惊吓,骤然失亲伤神,仍可思虑缜密的寻机放权,指点后辈。
美中不足,就是这人措词还是不够婉转。
但这也难怪,委屈了几十年,忽然有兄长可以肆意亲近,不必再强装陌路,他这平安弟弟,没当真落下泪来,已经比当年强上许多。
借着账内的夜明珠,胤礽侧头静静的看着雅尔江阿,这几日他见着些经年不见的故人,模样都变化不小,倒也在他预期之中,唯有这一个,他不敢想不敢猜的,过得实在不好,瘦削面庞过于锋利,再配上阴沉的神色,倒是怨不得旁人以评说——阴骛。
而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但是他不会让这错误延续下去。
胤礽缓缓转回头,阖上眼,等过两日宫里头的弘昱醒了,局势必将有变。
他不知胤禔若还魂会有如何信念,但是他笃定一件事:胤禔会做他正在做的事,报复!
既然随着他二人的失势,旧时定下的不伤彼此子嗣的规矩被废了,那么,他二人现在还魂归来,将来的规矩,改一改,也是正经!
这要改的第一条规矩,便是他们的儿女,不是什么逗趣的玩物,由着人送来送去!
慈安宫中太后看着康熙魂不守舍的瞧着摇床中的弘昞,摆手示意贴身嬷嬷带着侍从退下。
梁九功犹豫一瞬,就听太后道:“皇上,我有些话想同你说,且叫人都去屏风后头候着吧。”
梁九功一个激灵,躬身几乎折腰。
康熙回过神,见太后面上并无怒气,便对梁九功摆了摆手,笑道:“朕失态了,请皇额娘恕罪。”
皇太后手上撵着佛珠,眼一错不错的瞧着刚刚睡着的弘昞,道:“近日事多,皇上不易,我明白,皇上该当好好歇歇。只是我今日问过内务府,弘晰和弘晋的府邸,皇上还没给他们指?”
康熙怔了怔,垂眸道:“弘晰和弘晋要为太子守孝,这时候叫他们出宫建府,朕怕有人借故轻慢了他们。”
皇太后点了点头,道:“皇上想的周全,正好太子和老大的几个孩子我都挺长时间没见了,住在宫里头,我倒是常见着些,有人说说话,也解解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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