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她到机场那天,应该是柴漾在北美最后一次见厉宁策。

她回纽约重归忙碌。

连厉宁策结束出差回国的事情,还是她端着咖啡熬完一个大夜时,接到袁青哭哭啼啼的电话后才知道的。

“他走的时候和你说了?”

柴漾放下咖啡,合上电脑,走到卫生间,手机开了外放搁在旁边的小支架上。

她俯身洗脸清醒。

袁青抱怨的声音混着水流传来:“姐,我说的明明是陆安然和她表哥去机场送厉宁策都没有告诉我。重点在她都没和我说一声!她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啊?”

“哪里有重点?你个小海王分分合合不是常规操作吗?这个妹妹对你没兴趣,你就没其他人追了吗?少在我面前装可怜。”

柴漾抬眸,看向镜子中的自己,水流从眉眼间滑落到修长的脖颈。

袁青已经习惯了柴漾的嘲讽,刀枪不入。

他闷闷应了一声,忽然想起柴漾刚才问他的问题:“不是……厉总回国你不知道吗?”

柴漾往脸上拍护肤水的动作顿了一下。

“我应该知道吗?”她有些茫然。

“卧槽不是吧,你俩现在到底什么关系啊?”袁青喷了一口水,“你不会从回纽约就一直没联系过他吧?”

“啊……”她沉默片刻,“好像是。”

那天她刚下飞机,就收到邮件反应说有公司员工疑似窃取公司机密给竞争对手,气都没有喘两口,就回公司解决问题。

紧接着是彭岳因为母亲重病请了年假回国。

这位团队技术核心请假的时间恰逢他们的封闭测试期,整个团队在人手不足的情况下,没日没夜泡在工位上。

柴漾也不例外。她这段时间根本无暇去想厉宁策的事情。

“难怪,辛苦辛苦。”袁青听她说完,了然道,“我记得你公司刚成立的时候也有一个手脚不干净的员工吧?”

柴漾擦着眼霜,在眼下铺开,边擦边说:“那人比这个好多了,没出卖给对家,唯一可恶的就是被我辞退的时候删了我们的数据库。当然,也怪我傻逼识人不清。”

“……”

袁青很佩服她狠起来连自己的黑历史都骂。

“算了,都他大爷是坏透了的东西,在这儿比烂有什么意思。”

她当年年轻心软,团队人少,甚至怕被报复,没有敢在业内曝光那个人的勇气。

现在手段硬了,底气足了,处理起垃圾得心应手,却还会因为这样的事,对辛勤付出的同事感到深深愧疚。

她总怀疑这些渣滓都是沈长鹤逼她回国的手段。

可惜她越不好过,就越不想拿沈家一分一毫。

袁青不清楚这些深意,他只关心八卦

“对了,你飞机降落也没和他说吧?他那天给我还车的时候,还问你有没有平安到家呢。”

柴漾微怔,拿起工作手机,在无数个没有消去的红点中往下翻阅着。

厉宁策的消息在非常的下面,发送时间显示的是五天前。

她总是优先处理工作邮件,其次是置顶的聊天群组,如果没有新消息被顶上来,她很难看见他多日前的消息。

他的未读消息只有两条,前后时间相隔有一周左右。

厉宁策:到了报个平安。

厉宁策:明天走,国内见。

他没有多余的话。

如果不是“国内见”三个字提醒着他们之间的约定,这样简短的消息,仿佛从决赛夜到她回纽约那几天的亲近,都是大梦一场的错觉。

柴漾想了想,捧起手机回复他:平安,国内见。

话少?谁不会呢。

她没想到对面秒回。

厉宁策:纽约现在凌晨3:48,平安?

柴漾:……

被他打击过一段时间,虽然过去了这么久,她还是一秒就读出了厉宁策的潜台词——

“平安”的意思是你想熬夜猝死吗?

不得不说,近墨者黑,的确有它的道理。

她严重怀疑自己现在的刀子嘴都是当初和厉宁策学的。

柴漾撅起嘴,看了一眼自己刚从相册里找出来的那张回国机票截图,反手取消发送。

阴阳怪气是吧?还就不告诉你了。

*

回国前,柴漾将手头上的业务都厘清,留下最常规的业务,轻装上阵。

袁青自告奋勇来送她,没想到坐进车里,她看见了意料之外的人。

袁绛在副驾朝她点头,温良的脸庞浮起淡淡笑意。

“你怎么过来了?”她转身走向后排坐下,低头看了一眼表,“这也不是周末,你不可能比你弟还闲吧。请假了?”

袁绛摇头。

袁青帮她放好行李,刚钻进驾驶座,就听到这话,连忙说:“我二哥已经因为竞业协议在家休息好久了,他今天也要回国了。”

他目光有些躲闪,不敢看她。

这次恰好他俩的航班都是今天,他索性这样安排下来,想一起送送他们。

因为之前听说他二哥表白失败后就再没有怎么和柴漾私下联系过,所以他一直不敢让她提前知道他们一起走的事情。

柴漾目光在兄弟俩身上逡巡。

比起当事人,袁青明显更紧张。

她转头看向袁绛,有些无奈:“你也不知道宽慰一下你弟,让他一个人胆战心惊。”

袁绛当初的表白很认真,她也拒绝得很认真。

她被沈长鹤扔出国后,遇到的第一个朋友就是这俩兄弟,即使对袁绛没有任何想法,却也妥帖地给这份情谊画上了句号。两人把话说开后,确定依然可以当普通朋友相处。

事实上,各自投身事业,忙碌到除了年节问候,没有多余的寒暄时间。

显然,袁绛这个搞科研的死脑筋完全没有照顾到弟弟的情绪。

又或者说他寡言到不怎么和弟弟沟通私事。

她抬手拍了拍袁青的肩:“别紧张啊,事情都过去了。”说着,她又看向袁绛:“所以你是被国内哪家医药企业挖走了吗?”

这个高精尖的人才,放弃高位高薪,捱过了漫长的竞业协议期,不可能去向更差的地方。

她想到厉宁策的励云集团这些年也在布局医疗赛道,心里不禁嘀咕了一下。

“不会是励云吧?”

“没有,我去南城。”袁绛想到在南城蛰伏已久的那只鹰,推了推眼镜,“其实早就想回去了,就是在等一个契机和好的归处。”

柴漾挑眉,不置可否。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