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园之内,草黄叶落,风一吹,将院子里的枯叶吹得翻飞,发出“沙沙”的声响。

比之夏季,这里要显得萧瑟许多。

卢听雪坐在廊下绣花,时不时闷声轻咳两声,她手上走着线,脑海里却在数着李建深有多少日子没来了。

从中秋到今日,已经有十几日没见他人,自回长安后,他从不舍得这么久不见她。

难道他当真生自己的气了不成?

她心思杂乱,手上的针也便失了准头,刺破手指,殷红的血瞬时涌出来。

“哎呀。”

烟雨抽出袖中的帕子按在她指头上止血,急道:“娘子没事吧,您身子还弱着呢,这些活计又费神费眼睛,还是别做了吧。”

卢听雪左手食指上一阵刺痛,摇摇头:

“之前给殿下绣的荷包怕是旧了,我再给他绣一个,等他来了,也好给他换上。”

烟雨道:“娘子待殿下真是极好,只是……”她蹲下身子,道:“这都十几天了,殿下还是不见人影,可如何是好?”

卢听雪轻咳两声,静默片刻,看着外头那些梅花树,道:

“他会来的。”

不管如何,他都不会丢下她不管,她有这个自信。

烟雨点点头,太子殿下对她家娘子无有不应的,她确实不用太担心,只是另一件事她却不知道该不该说。

见她支支吾吾的,卢听雪拢了拢身上的氅衣,“怎么?”

烟雨小心观察她的脸色,道:“……外头的人都在传,说是襄王怕是快出来了。”

听见这话,卢听雪不禁心头一紧,忍不住轻咳起来,缠绕在指尖的帕子掉落在地。

烟雨赶忙俯身,在她背上轻抚:“娘子别急,只是传言而已,多半不是真的。”

卢听雪的睫毛微颤,握着她的手点头。

是啊,不是真的,太子殿下不肯,他出不来的……

手心里却慢慢开始发汗。

她起身,被烟雨扶着到里屋上榻卧着,躺了一会儿,忽然睁开眼,问:

“那药还有么?”

烟雨一听,皱起了眉头,心中着急:“有是有,只是不多,娘子,那药到底伤身,您还是别吃了吧,上次您晕倒,可是把奴婢吓了一跳。”

卢听雪摇摇头,“不碍事,我来长安本就是来养病的,若是没了病,还如何待下去?”

“殿下对您这样好,您别说丧气话。”

卢听雪垂眸,儿时的李建深与她确实要好,他寡言少语,不爱同人交谈,也就同她能说两句,后来经过那些事之后,他变得更加沉默,有时两人呆一起几个时辰,都说不上一句话。

他这样性情淡漠的人能这样待自己,自然是对自己极看重的,但是……

她要的不止这些。

她现如今这样的身份,同他不清不楚的,压根不是长久之法。

而且自从上次他因为卢家的事警告自己之后,她突然发现他对自己也不是所有事都能包容。

她得为以后做打算。

卢听雪抬手,映着日光看指尖上的那个小小针孔,慢慢垂下眼帘。

***

丽正殿内,柳芝正指挥着手下的小宫女收拾东西。

“那个杌子拿走,桌子抬到窗子下头去,还有这里的帐幔,也要收起来……”

青葙看着她们忙活,咬下最后一口秋梨,然后将核仁扔掉,拿帕子擦擦手,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原先那样放就挺好,做什么要收拾?”

听见她这样懒洋洋的声音,柳芝一转身,走过来无奈道:

“太子殿下喜欢宽敞明亮的,咱们寝殿里的杂物太多,太子瞧了怕是不喜,殿下,他好容易这些日子来得勤些,咱们自然不能马虎。”

樱桃正在收拾帐幔,听见这话,转过头来撇嘴道:“可是咱们殿下很喜欢这些东西,这一下子全挪走,殿下怕是不习惯呢。”

柳芝光顾着高兴,忘记了这茬,连忙告罪。

青葙倒是没什么习惯不习惯的,她就是觉得麻烦。

她们口中的‘太子殿下来得勤",不过是从原先的十日来一趟,变成五日来一趟,且他来也是为了那事,结束之后就走人,又不在这里住,实在没必要这样大费周章。

但她也晓得,柳芝是为了她好,她想尽一切法子替她讨李建深欢心,是希望她在这宫中能过得好点,不再随意受人欺辱。

思及此,青葙笑起来,道:“既然太子殿下喜欢,那就挪吧。”

‘哎。’柳芝高兴起来,转身抱起一盆花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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