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的人总是善于分享快乐的。

林子里的安静顿时被这群快乐而简单的人打破。

经历过危险之后,他们已经无话不说,甚至连刘大勇喜欢流民区一个多情的马寡妇这事都说了出来。

八卦的总是别人的秘密,探索秘密不正是人类的天性么?

他们已经看到这弱夜森林的秘密——树桩,松塔,菌类,动物残尸……

气温已经是零下几度,深秋的露还未成霜,灰绿色的霜。

是水分子已经成了世界上最不懂规矩的家伙,还是水的世界,已经被更没有规矩的家伙掌控?

树顶的露珠已经因气温的升高而缓缓滚落。

就像夏日炎炎屋顶上偷窥寡妇洗澡正烦躁不安的小子忽然被发现一样,羞愧,惊惧,以至慌不择路。

林子里却像下了一场雨。

张小器忽然停下,伸出手掌去接这浓绿色的雨,然后又拿在鼻前嗅了起来。

进了树林后,他从没有放下过警惕。

他比谁都知道这个世界,林中的世界,是多么的危险。

身后的几个人都围了上来,都在盯着眼前的一棵树。

这是一棵很年轻的树,它不过大腿粗细,树身却永远承受着痛苦。

一根食指粗细的树枝从它的树干穿体而过,它至少有一半的皮肤已经被剥落。

正像是一个身材修长的少女,被人撕破了纱衣,露出白嫩儿柔滑的诱人肩背。

不幸的是,有一根树枝洞穿了她的喉咙,阻断了所有的营养。

花早已凋落,叶已开始枯萎。

再美的生命,最终不一样会逝去?

徐先生看的出神,伸手轻轻抚摸着那伤口,愣愣道:“这岂是人力可为?”

没有人回答他,因为没有人知道什么样的力量能使一根木枝洞穿一根树干。

田大个脸已经消肿了,舌头也不再歪斜。

他牵着的黑犬却有些不安,一个劲儿围着树根嗅着,喉咙里还不时的穿出低沉的震动。

田大个知道,这是一种警示。

十多年的相处,他已与它心意相通。

张小楼也伸出手接了一滴树叶上滴下的水,他知道应该是绿色,淡绿或浓绿。

果然一滴水落在他的掌心,却是鲜红的。

他猛的抬头,高高的树杈上一双眼睛正直直的瞪着他。

眼睛长在脑袋上,脑袋是野猪的。

众人都看到了,半只野猪正卡在树顶分叉处。

一只浑身翠绿的雀正啄食这它残余的身子。

发现有人在看它,那鸟的眼睛里竟然露出凶光,伸着脖子朝众人“吱吱”的叫了起来。

刘大勇立刻叫了起来,道:“是翠勃劳,性凶猛,嗜血肉,号称鸟中屠夫!”

钟子墨却像寻到了至宝,拿着那微型摄像机边拍边兴奋道:“我却对那树顶的野猪头更感兴趣,你们难道不好奇,那半截身子的猪是怎样上的树?”

张小器在狐疑着。

张小楼却伸了个懒腰淡然一笑,道:“就算好奇也没用,猪怎么上了天,原因只能去问猪自己。”

此时,那翠勃劳恰好把野猪的一只眼睛啄食了。

田大个已经拉开了弓弦。

“嗖”的一声,那只浑身翠绿的鸟就掉在了众人脚下。

张小器这才回过神来,淡淡的与众人一块称赞道:“田叔好箭法!”

田大个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大大咧咧道:“我不知道猪怎么上了天,却明白鸟怎么落了地!”

翠绿的雀鸟已经躺在田大个粗大的手掌里,它的羽毛像绸缎一般顺滑而有光泽,它的身体美丽而精致,它的线条优美而灵动。

它躺在田大个的手里,就像一个娇小的美女躺在丑陋地主的大肚腩上,让人不免觉得可惜。

它唯一不美丽的是它的眼睛,那双眼睛充满了凶厉和邪恶,充满了红色的血丝。

现在它已经不再美丽。

脱光了的美人,是不是也容易让人失望?

田大个非常失望,这雀鸟的身上根本没有多少肉可食,用火一烤,就更少了。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