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来雷厉风行,记性又好,过关检查一眼就够了,怎么会闹出拥堵的事来?

秦云榛却皱眉,若有所思地问:“没记错的话,四槐树镇的郑航前几天才报了死讯吧?”

同僚点头:“对。”

郑航在青叶县颇有名气,既是从本县加入巡夜军的,又在服役十年后退役在此地。

巡夜军挑人严格,几乎是万中选一的概率,能活着服完兵役的更是不到选中的一半。

这郑航好不容易退役,拿了高昂的退役金和退役军人福利,又得了青叶县最大的一片承租地。

再加上他和四槐树镇的那半个女獠牙形影不离,更成为县里备受瞩目的焦点。

可惜的是,这样厉害又勇猛的人居然死在这次兽潮中。

那半个女獠牙将死讯上报后,县里正在联系巡夜军的退役军人管理部,是否要举办葬礼进行悼念。

那边的回复却简单,说不必地方上麻烦,退役军人管理部会自行慰问等等。

秦云榛对这些情况心知肚明,但他的重点放在土地主人的轮换上。

按常理,上一个地主死去或者更换继承人,走合法更名流程,最快也需要半年。

郑航虽然有半个獠牙的伴儿,但两人没有合法手续,又无父无母无子女亲人,身死后土地自然收回,等待分配给其它农民。

这样的流程只会比半年更慢,而且由县土地局主导。

但为什么才短短几天,就换了新的地主?

还是个那样惹人的绝色?

这事恐怕没通过县土地局,否则,城里这几天就该有风声出来。

该是从南兴安全区直接压下来的,但以往安全区将人流放边区,还是会层层机构下放,而不是越权直接安排,还是用这种迫不及待的方式。

这个周黍的族群属性是能力者,到底什么身份,又犯了什么——

秦云榛想得认真,他同僚却有些轻佻:“不是累也不是烦,难道是动春心了?”

刚过去那越野车,车窗升上去慢了些,但还是露出半张惊心动魄的侧脸来。

青叶县少有这样气质和皮相双绝的美人。

他不怀好意地用手肘戳了秦云榛一下:“记下名字和地址没?”

青叶县清苦,辖区内过得上好日子的农户不多,威风凛凛的巡逻队长上门求欢,该是十拿九稳才对。

然而秦云榛根本不领他的好意,一脚将人踹开,继续工作去。

周黍不知被人盯上,一路欣赏城内风光。

八条大街横平竖直,两边都是整齐划一的五层高石头建筑,门楼上挂了不同机构和单位的标识。

街面全硬化,干净得不见一片树叶。

行人按规矩左来右往,马车走边道,汽车走内道,既无人喧哗,也没有汽笛乱鸣,连牛马也不嘶鸣。

完全性冷淡风格的城市。

金丽所在的学校在城西边,李仁要去的书局在城东边。

虽然背道而驰,但相隔不过两三公里,几分钟车程就到。

周黍先去的西边。

那学校占了半条街面,正门是一团燃烧的烈火雕像,挂的牌上方是一对獠牙,下方写了“青叶县能力者培训学校”。

还算气派。

金澈将三个行李箱搬下车,看着周黍道:“我让金丽帮忙问问,看有没有要买油封肉做存粮的同学。”

学校的伙食普通,一群正在长身体的学生仿佛饿狼,有什么吃什么,应该不会嫌肉不够好。

周黍挥手:“不必,你记住下午三点在学校门口集合就行。”

县城的情况比她想象的好,搞钱应该不是很难。

李美则贴着车窗:“告诉李礼,家里都好,别挂念,平时放假也别回家,我们过年再来接他。”

金澈点头,再看周黍一眼,这才去校门办进门证。

周黍将车掉头去东边,随口道:“你们家好狠的心,平时放假不让回家,是不是连寒暑假也不许?”

又问:“你和李礼是同个妈妈吗?”

李美笑了,这个笑跟之前以李仁为傲的笑不同,有种亲昵的味道。

她说:“是。他是我弟弟,比我小一岁,跟我大妹妹李惠是双胞胎。”

周黍从后视镜看了后座的李仁一眼,从进城后,他便维持一言不发的状态,不知在想什么:“李礼也要参加考试吗?”

李美摇头:“我家只有大哥去。”

李仁这才开口:“因为我是长子,却没觉醒能力,父亲认为我无法继承边区的家业,就算分家独户申请到土地,也不会是合格的农民,所以让我进安全区找活路。”

这话印证了周黍的猜测,李仁和李美都是没有能力的。

但李仁也说得太客气了。

农民进安全区拿身份不容易,既要考试,又要缴纳粮食,其折腾程度不亚于周黍生活那年代出国留学。

李家不可能心血来潮地胡乱花钱,只怕是家族几年,十几年,甚至为下一代而定下的谋略。

能担起这样的责任,仅仅有能力是不够的,还需要比能力更加重要的聪明头脑。

所以李仁的脑子,那是相当值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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