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讲无妨。”顾廷烨洒脱道。

叶提扫了眼左右,伸手将顾廷烨引至人少僻静处,才问道,“我知哥哥于我大姐姐聘宴上与我那三弟弟比试投壶,我绝无问责之意,只想知道,哥哥那时那番举动是出自本意,还是另有隐情?”

顾廷烨沉默。

这事盛长柏也曾责问于他,当时他郑重道歉,才将事情囫囵掩盖过去。

如今瞧着,遇见个明白人,想要再盖过去,怕是有难度。

他微微皱眉,似是苦恼,几番思索,啧了一声,又像做了某个决定,道,“扰你大姐姐的聘宴是我不对,我也不瞒你,此事确有隐情,至于是何隐情,恕我难以相告,交代这些,已是失信于人。”

话落,他拱手,深深作揖。

叶提轻轻点头,受这一拜,待他起身,却当即试探道,“是袁家大郎袁文纯吧?”

顾廷烨到底也还是少年郎。

心里正纠结、抱歉,猝不及防地被人戳破心底秘密,脸上是藏不住的。

“你怎……”

再加上这没忍住的二字,叶提一脸果然如此。

顾廷烨见他这番表情,无奈苦笑,“市井间都说你是知恩纯孝之辈,不想谋略也如此精通。”

叶提知他所指,忙拱手道,“哥哥勿恼,弟弟数日前鬼门关走了一遭,幸得阎王爷嫌弃,没收了我性命,可大病初醒,竟被人污蔑撺掇弟弟与人比试投壶,搅了大姐姐的聘宴,我蒙舅舅、舅母天大恩情,实不想稀里糊涂背上这罪名,是以急切问出内情,哥哥万请见谅。”

言辞诚恳,一脸真挚,不像撒谎,更不提眼前这人知道自己与柏哥儿认识,如若扯谎,他找柏哥儿一对便知。

顾廷烨心里那点羞恼,顷刻化作满满的愧疚。

他太理解那种被人冤枉栽赃的感受!

他自己就是从一个黑水坑跌进另一个黑水坑,爬都爬不出来!

“我……”想到伤心处,他眼眶泛红,话未出口又咽回去。

叶提一怔。

怎地还这般脆弱?

顾廷烨察觉到他的奇怪,强压住内心翻涌的情绪,有些不好意思道,“见笑了。”

“无妨,想来哥哥是真性情。”叶提宽慰道。

顾廷烨望着那张好容颜,许久,他吐出实情,“确如你所言,我有请求于人,不得不应下这事,你此番被栽赃,实是我未想到,亦是我最不愿的,若你需要,我可随时为你作证。”

这一番真诚,倒轮到叶提不好意思。

他正了正衣袍,拱手歉然道,“不敢瞒哥哥,弟弟冤情已明,只是囫囵揭过,想着问出实情,一是有个防备,若日后有人借此发作,我也有话可说;二是我那大姐姐待我极好,我不愿与她生了嫌隙,如今知晓实情,却心中担忧,袁家这般做派,如何会善待我大姐姐?”

顾廷烨笑了笑,“此非你一小辈烦恼的,容我说句不好听的,你舅舅与忠勤伯爵府结亲,难道真是看中袁文绍那人?你如此聪慧,难不成想不通?”

他原就住在汴京,汴京里的高门显贵,他再清楚不过,只是不愿背后说人是非,这才侧面点拨叶提。

叶提默然,好一会,叹了一声,“哥哥所言甚是。”

……

正晌午,林栖阁

“这么说,他与那顾二郎聊了许久?”林小娘一边用着午食,一边问道。

“奴婢瞧着有好一会。”她跟前一粗使婆子回道。

林小娘轻轻点头,随意挥了挥手,“行了,领赏吧,记着,嘴巴闭牢了。”

“明白,明白,谢谢小娘,谢谢小娘。”那粗使婆子喜笑颜开。

一旁的雪娘将她领出去,又一番警告吓唬,才将赏钱给了。

回了屋里,周雪娘张了张嘴,面带犹豫,似是有话想说。

那林小娘是何等人?

惯会察言观色!

“说吧,何必藏着掖着?”她慵懒道。

“小娘,恕奴婢大胆,既然主君已给那两件案子定了说法,左右表少爷不会忤逆主君,加之枫哥儿不想与表少爷交恶,早早就有给表少爷去道歉的想法,我们何不赔个笑脸,处处给表少爷面子,多多拉拢?”周雪娘一股脑倒出。

林小娘先是嗤笑了声,随之将手中的筷子一甩,砸个叮当响,吓得周雪娘当即跪下。

“你是哪边的?”林小娘细声问道。

周雪娘浑身发颤,“小娘饶命,是奴婢妄言,奴婢自然是小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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