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管事拿到方子时着实有些吃惊,他看出了秦汐月的用心,这三道不同口味的方子里,居然还有一道是专门为京城调制的。
本就因碗仔翅而对秦汐月有些许好感的黄管事这下更加欣赏眼前这位夫人了,他收好方子,便客气地说道:“夫人之后若是在县里有什么难处,在下也可帮衬一二。”
“我还真有一事可能需要管事帮忙。”秦汐月想了想说道,“我有意在县里寻一住处,不知管事可有熟识的房牙子介绍一二?”
“这事好办。”黄管事笑道,“在下有一亲戚正巧便在牙行做事,夫人若需要,在下便去知会一声,届时夫人找他即可。”
“那就有劳黄管事了。”秦汐月也笑着说道。
二人又聊了一会,笼络了一下感情,秦汐月便带着银子离开了羲和楼。
手头有了足够的银钱,秦汐月十分高兴,在客栈里又住了一日,养足了精神,便打道回了镇上。
待得第五日,秦汐月将所需银两收拾妥当,便去了户籍处。
因着官府直接下达公文,不提张锦程内心是否愿意走这一遭,此刻也不得不准时赴约。
秦汐月先张锦程一步到了户籍处,冯兴昌受命办理此事,清点完银两之后,又与她聊了两句。
没过多久,张锦程便闲庭信步地走了进来,见到站在那儿与冯兴昌聊天的秦汐月,便走上前去,对着冯兴昌问了好。
冯兴昌见礼之后才得空打量张锦程,此时他仍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冯兴昌便实在是不知道秦汐月和离的原因,不过到底是人家家事。
冯兴昌公事公办地将公证书拿了出来:“还请举人公确认。”
张锦程瞥了一眼上面的数额,又看向了秦汐月,心下大定,并不觉得那是秦汐月能拿出来的数额,面上则又做出了一派温和:“汐月,当真要如此吗?”
“都到这一步了,你还问什么真假?”秦汐月不假辞色地说道。
“你我夫妻多年,我却不知你是这个性子。”张锦程叹息了一声,“只是你撑这一口气,却要去哪儿拿这些银子?”
“你觉得我拿不出来?”秦汐月感到有些好笑,“张锦程,都这个时候了,你莫不是还想着我撕了公证与你回家继续过日子?”
张锦程并未答话,他看着秦汐月,眸子里透出的却是肯定的目光。
这目光弄得秦汐月微微一愣,旋即觉得好笑,直到现在,他们二人都已经站在官差的面前了,张锦程却还认为自己会回去与他重修于好。
秦汐月不再多言,干脆将清点好的银两尽数扔在了桌面上,她特地换了银两,此刻砸在桌上发出了一声巨响。
这一声响让正在户籍处办事的旁人看了过来,伴随着秦汐月的话语,也重重地砸在了张锦程心上。
“银子在这里,从今往后,你我各不相干!”说罢,秦汐月转过身去,待得拿到和离书便要离去。
一旁的张锦程却变了脸色,直直地盯着秦汐月,再不复之前的温文尔雅,口中喃喃着:“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你怎么会有这样的——” 才干。张锦程在下一瞬回神,死死地咽下了这两字。
秦汐月本就被他毁了!她怎么还有这样的本事,还有这样的能力?!
张锦程上前两步,在秦汐月吃惊的目光中硬生生握住了她的手,一字一顿里带着惊人的执着:“汐月,如果是因为柳氏,你我大可不必闹到如今这地步,我不纳便是。里外处理好便不会令你费心,我们是结发同心的夫妻啊,你难道就这样绝情,非不能顾及我们相处的日夜?!”
“放手。”盯着眼前人那双狰狞得布满血丝的双眼,秦汐月只冷冷地开口,同时用神色制止了要过来帮忙的冯兴昌。
只有这件事,她要自己解决。
因此,她直视着此时此刻的张锦程,缓缓地开口:“这知识原本是为你学的。”
张锦程微微一愣,下一刻秦汐月便把手从他的掌心里抽了出来,厌恶地擦了擦,看着对方回暖后欲言又止的神色,忽的勾起一个笑容看向他:“识字也好,菜谱也好,本来应该是要为你学的,但偏偏一想到是为你而做的,我便百般不能入门,蠢笨得不像自己。”
“直到我对你生出厌恶,想要离开你的那一瞬间——”秦汐月一顿,将户籍处盖好的属于张锦程的但他不愿拿的那一份公证书握到了手里,“我发现我的思想前所未有地清醒,一切知识在离开你这目标面前都显得无比容易,你对我而言不过是阻碍而已。”
秦汐月握着那证书猛然往前一步,顺着袖风将证书直直扬到了张锦程的脸上。
“违背婚前誓言是无信,苛待恩人之女是无义,怨对结发妻子是无情——张锦程,今日官府为证,我秦汐月纵使时光重来,也不愿嫁你这不信不义的无情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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