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这鸡不错,您多吃点。”吴洵将一块鸡肉夹到陈太妃碗中。

一来二去,他到祁明宫蹭饭已经熟门熟路了。

“嗯,确实很新鲜。”陈太妃轻咬一口,满意地点了点头。

“来喽来喽,刚出锅的羊肉……”

容嬷嬷垫布也不用,就这么手捧着一大盆滚烫的羊肉跑了出来。看得出,她今天很高兴。

“够了,嬷嬷,就我们三人,别弄了……”

“还有最后一条鱼,很新鲜,我煮了鱼汤,一会儿就好的。”

陈太妃无奈一笑,摇了摇头。

根据秦宫的规矩,各宫的日常膳食均由司膳局做好后分配,各宫每日也可以拿一些生食回去自己加工。

不过,自嬴弘驾崩后,陈太妃在内的诸位太妃、太嫔便成了失势之人,又恰逢是李嬷嬷这样的老油子主掌司膳局,故而这几年的膳食水准可想而知,别说生鲜了,能吃上一口热乎的,就要烧高香了。

“你这么做,就不怕锋芒太露吗?”陈太妃夹了一棵碧油油的菜心到吴洵碗中,脸上现出几分担忧。

当然,在东厂一番整顿之后,司膳局已经脱胎换骨,虽然如今还处在过渡时期,但没了李嬷嬷几个只手遮天的家伙,整个部门清明了不少,做事也规矩了很多。

事件已过去两三日,但造成的后果还在持续发酵中。

“现在整个咸阳宫,都在谈论两个字,东厂!”陈太妃摇头道,“三司五局之中,人心惶惶,生怕下一个挨刀的会是自己……”

“哦?那这么说,我这个相亮得还不错?”

随着李嬷嬷等人被押入刑部大牢等候发落,司膳局的案子是结了,但咸阳宫里的这场地震才刚刚开始,东厂正在一点一点地被推上风口浪尖,成为众矢之的。

这一点,吴洵知道是避无可避的,所以,他选择主动。

“你还有心思笑?”陈太妃叹了口气,“你如果是为了她,我无话可说,可如果是为了我,真的没必要,这么多年了,怎么过不是过?”

吴洵当然知道,陈太妃先承受丧子之痛,又经历先帝驾崩,这颗心早已是一潭死水,又怎会在乎外在的衣食住行呢?

“娘娘不必忧虑,晚辈这么做,既是谨遵太后嘱咐,履行应尽的职责,也是为娘娘争取应得的权利,同样的,还是在为东厂找一条正确的路。”

“哎,你很聪明,也很有能力,只不过……罢了,不说了,吃饭!”陈太妃摇了摇头。

“娘娘是想说,聪明的人通常活不久,是吗?”吴洵苦笑道。

“你知道就好。”

“哈哈……”吴洵扒了一口饭,“我知道娘娘不在乎,但很多人在乎着呢,若娘娘身体康泰,很多人都会开心的,像我,还有……”

“娘娘,我今天出宫买了一支簪子,给您也带……”

二人说话时,嬴泠月走了进来,吴洵闻声转头……

“卑职参见公主。”他急忙起身行礼。

“呵,我道是谁,这不是最近大出风头的厂公大人吗?呵呵,只可惜,任你风头再盛,也终究是条狗罢了。”说话时,她故意将玉手抬到鼻前挥了挥,“嗯……好臭好臭……太妃娘娘你也不嫌脏,竟然跟狗坐在一起。”

“泠月!”陈太妃起身,蹙眉道,“还没吃吧,赶紧坐下来。”

“什么?”嬴泠月睁大眼睛,“太妃娘娘……人怎么可以跟狗一起吃饭呢?”

陈太妃一脑门子黑线。

“咳……太妃,公主,卑职想起还有公务,就先行告退了。”说罢,吴洵急匆匆地往门外跑。

“你吃饱了吗?”陈太妃大喊,但他的背影一下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她摇了摇头,看向呆坐下来,眼神空洞的嬴泠月。

“你这孩子……这又是何必呢?”

嬴泠月吸了吸鼻子。

“他选择和那个女人站在一起,就是我们的敌人,我不会放过他的……”

“哎……很多事情,你不知道……”

“我有什么不知道的,他为了高官厚禄,荣华富贵,什么事都肯做,这样的狗奴才,我看不起!”

“他其实……是有苦衷的……”

吴洵逃命一般离开了祁明宫,显然,他现在非常害怕看到嬴泠月。

其实他也不明白在害怕什么,总之看见她伤心难过,心里就很不舒服。

没办法,优秀的男人总是难以承受女人的泪水,这或许就是自己骨子里的优秀基因吧……

胡思乱想着走进东厂衙门,他却猛地一惊,一股浓烈的恶臭直往口鼻里钻。

“这……怎么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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