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睿来到1965年的第一晚,度过得分外平静。

第二天清早,叫醒她的除了冬日里的阳光,还有屋外姜明光和姜明宗两个小朋友的大嗓门。

冬天地里的活虽然少,但也要及时照看,家里的男人们都去上工了。

奶奶在外面洗衣服,二婶曹千巧忙得手足无措,还没给这个端来鸡蛋羹,另一个就嚷嚷着饿了,哭得稀里哗啦。

房门从外面被打开,吵闹声更清晰了些,一个和她几乎一模一样的脑袋探了进来,看到她半坐着,眼里闪过惊喜,说:“姐,你醒了?”

姜知睿看他就像是在照镜子,明白这应该就是她的双胞胎弟弟,姜明承了。

“嗯,昨晚上天冷,我睡得有点晚。”

“没事,只要你不生病,你爱睡多久都行。饿了吧?奶奶给你留了饭,里面放了两个蛋呢,我给你端来了。”

说着,姜明承把粗瓷的大饭碗放在床头柜上,里面是一碗冒着热气的蔬菜粥,上面卧着两个荷包蛋。

看到这样的饭菜,还没等姐姐说话,他就悄悄咽了口水。

他们家虽说在村子里还算富裕,但也就那样,吃饱肯定是没问题,但养鸡可是每户都有数的。

算上长期在外的老大两口子,以及在外读书的老三,他们家满打满算一共十二口人,按照指标,能养6只鸡。

他们养了一只公鸡和五只母鸡。

听上去不少,但二婶的两个孩子还小,每天都要鸡蛋补充营养,姜知睿的份额也是雷打不动,再加上冬天寒冷,母鸡不爱下蛋,如今吃的都是入冬前攒起来的鸡蛋。

所以其他人想要吃上鸡蛋,可不是容易的事,基本上三四天才会有一顿炒鸡蛋的菜。

看到姜明承的谗样,姜知睿轻笑出声,在她面前,十六岁的少年,当真只是个孩子。

“既然正好有两个,咱们一人一个吧?”

姜明承连忙摆手,忙不迭拒绝了,“不行,要是奶奶知道了,她非得骂死我不可。”

“少污蔑她老人家,咱们奶奶可不会骂人。”

想当年在民国时期,苗兰凤也是富商家庭出身的大家闺秀,接受过新式的教育,文学素养相当不错,还发表过一些诗歌散文,是当地有名的才女。

后来经历战火纷飞的年代,小资阶层被清算,她又有个在国外的叔叔,成分可以说相当不好。

要不是爷爷坚持娶了她,又有军功在身,说不得就要被打成所谓的臭老九了。

纵使隐姓埋名,成了普通的农村老太太,但苗兰凤身上的气质是怎么都遮掩不了的,年轻的时候如同空谷幽兰,带着一身文人风骨,静静开在崖边,孤傲清冷。

到了老时,却温婉馨香,余泽后人,让子孙后代都得到了良好的启蒙教育。

姜明承愁眉苦脸,有些后怕,说:“奶奶跟马姥姥是不一样,可真说起来比刀子还扎人,还不如骂我一顿呢。”

马姥姥是他们爷爷的妈妈,接近八十高龄了,身体还算硬朗,但耳朵有些听不清了,所以说话嗓门格外大。

她没受过多少教育,骂人的时候荤素不忌,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外说,扯皮撒泼的一把好手。

不过正是因为她不肯吃亏的性格,才让她能在早年死了男人的艰难时期,好好拉扯大了两儿一女。

她如今跟着大儿子也就是姜知睿的大爷爷一起住,对她两个儿媳妇还不错,早早就安排分了家。

但令她不满的是,两个儿媳妇,大儿媳宽和大方有点老好人,二儿媳端方有度,没一个继承到她的“威风”。

她最常说的,便是女人要强硬一些,软蛋没出息,娘怂才怂一窝,到时候全家都被人踩着。

再说回他们奶奶,不会骂人,但文人真要贬低人来,那才叫一个又狠又准,三言两语就能说得人抬不起头来。

在姜知睿的坚持下,姜明承推脱不过,吃了半个蛋解馋。

“姐,你快吃,今天太阳不错,我等会带你出去坐一会。”

“不用,你先去帮二婶,她忙着呢。”

姜明承撇过头,发现那两个臭小子确实磨人,便点了头,“行,我先去二婶那边了,等会再来照顾你。”

房间里重新恢复清静,姜知睿穿上最厚的衣服,在下床的时候仍觉得有些冷。

唾弃了一番现在的身体素质,她缓慢走向厨房。

姜家的布局是典型的南方农村自建房的格局,全是平房,占地面积不小,而且都是砖瓦屋,成本可是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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