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她们决定好好庆祝一下。她们又买了一百多斤的粮食,然后奢侈了一把,买了一点儿肉,准备坐牛车回去。
念在今天已晚,她们决定难得地休息一天,明天再去食肆吃顿好的。
多日劳顿,蓝沐秋是沾床就睡,而晚上夜里她会因为热而翻来覆去,他就会执起扇子,然后给她送去清凉的风。
她总是容易被蚊子咬,可夜里睡觉有时会热,又不能不关窗,于是他总是半夜起来,点一盏小树脂灯,然后为她抓蚊子。
可她这次惊醒,可不是因为被蚊子骚扰得睡不着觉或者是热醒的,而是被剧烈而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的。
“谁?”她惊厥起身,开口问道,连忙按住了同样被吓到了想要起身的他,示意他不必担心。
“我们是……隔壁省来的。饿得实在受不了了……大人还好,可小孩子却挺不了啊。请求您给口饭吃吧。”
近乎是哀求的语气,又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她感觉这不像作假,连忙向他看去,征求意见。
他低声道:“这大概是真的。如果县令派人来的,想要报复,大可以剪断门绳,或是暴力推开。”
听到准确的回答,她连忙颤颤悠悠的起身,睁着睡眼朦胧的眼睛,下地想要开门看看情况。
她开了门,然而看见门外景象的后一秒,她又迅速地“啪”的一声关了门。
僵硬地转过身,她试探性地望着他,只感眉心隐隐作痛,无奈扶额道:“念初,倒真是难民,真的怪可怜的。”
云念初笑了笑,也起身,然后挪了身子,坐在了床边,离她近了一点,温柔地道:“妻主想给,就给了吧,左右不过是几顿饭的事。”
他太了解那人的心思了,她当初对一个小倌都会心生同情,更何况是看到拖家带口的人呢?
没想到,她的身子仍是僵硬地摇了摇头,道:“不,是人太多了。”
原本云念初已经在捋着头发了,结果听到这句话,生生地将动作顿了下来。他以为顶多是一两个人逃窜到这小村来,于是抬头结巴地问道:“多……多少?”
见她没回答,云念初走到门边,然后开了个小缝。
三秒后……
他沉默着,也关严了门。没想到……买的粮食这么快就派到用场了吗?
外面乌泱泱一大片人散落在不同的门口,正敲着门要吃的,许多人衣衫褴褛,有的小孩更是衣不蔽体。长久的行走,磨损了衣服,又没法洗,所以显得众人脏兮兮的。
也许她们该庆幸,虽然是六月,可是她们的麦子还没有成熟,否则以饿极了的难民来说,或许真的会直接把没有研磨好的作物摘下来吃。
云念初忍不住苦笑道:“我倒是明白了为什么那县令会害怕了,兴许是武将军要来这里赈灾。趁此机会改革派来赈灾,一定能换取不少人心。”
但蓝沐秋提出了不同看法,问道:“那为何武将军不直接去隔壁省份呢?先到这里不是不大合理吗?难道是因为难民都被冲散到这里来了?”
见对方摇了摇头,她也没有再开口说话。而外面的难民,正锲而不舍地哀求和敲门。
她们相信,如果饿极了,外面的人甚至有可能会强抢。
问题是,给一个人一份口粮是容易的,可是给一群人口粮是难的。劳民伤财不说,那么多人,也没法分啊。有人给,有人不给,总归会容易起了冲突。
而如果外面饿极了的难民知道了她们有粮食……如果起了歹心,强抢她们的粮食,到时候她们又该如何处理?
可不帮吧……她们总觉着对不起自己的良心,那外面孩子的哭喊,声声震撼了她们的心。开门的时候,她们更是看见骨瘦嶙峋的小孩子,舔着干巴的嘴唇,几乎没了血色,要晕厥过去了。
这时,外面又响起了抽抽搭搭的哭泣与求救声:“连小倌馆都已然盛不下我们这些人了。要不然,我们宁可卖身,也不愿让小孩饿着啊。小孩饿得没办法啊……甚至连娈童馆都不收小孩了。”
听到这些,他终究是叹了口气,试探地问道:“妻主,爹爹曾对我说过,生而为人,已是种种辛苦不易。既然都是底层民众,能帮则帮。我的意思是这样,但是不知道妻主的意思是什么。”
她苦笑了一下,既然念初这样说,她还能说什么呢?
于是她答道:“念初,我读书时总会看里面讲起知识分子的良知。我做了秀才,享受了红利,或许到了我该回报的时候。这地也快熟了,虽然不肥沃,但一亩大约却也大约能产出二百五十多斤,税又不用交了,怎样也足够我们吃了。到时候解元奖励下来,肯定是够花了。”
蓝沐秋顿了顿,叹息道:“我又岂不知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的道理?我只是心疼念初日夜操劳,黑天也不得歇息地去种这些地,结果却为别人辛劳了一场。不过既然这是念初愿意的,我自然也是开心的,我只是希望念初不要再饿瘦了。”
他看着她,抿唇一笑。他心底感动于这样的人竟是他的妻主,他觉得遇见她真是三生有幸。
不过他想到她最终会喜欢别人,再娶了别人做夫郎的,他心里竟然莫名多了一些嫉妒出来。
他感到心里一股暖流在激荡,于是难得的做出了逾矩的举动。他凑进了她,然后主动与她十指相扣,紧紧地攥紧,然后又因手心出汗而赶紧松开了。
而外面的敲门声愈发强硬,将她们拉回了现实,她们隐隐地感到有些头疼,该想个什么好办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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