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溯心里有些忐忑。

“子寻,此次浮梁战败,使团入京和谈,是战是和,亦在你一念之间,以老夫之见,莫要再战了,前些日子你大舅三舅递回消息,两地驻军军饷已拖欠多时,供给亦是断断续续,恐是因这连年战事,若长此以往,怕是要出乱子。”

虞老爷子这话确实僭越,若不是把秦溯当亲孙女儿,定然是不敢说的。

昨日秦邈便跟秦溯提过此事,今日再听虞老爷子一说,却没想已严重至此,秦溯心里有了数。

“外祖父放心,子寻记下了,此事必定以和为主,以万民生息为重。”

前世秦溯记不清虞老爷子劝没劝过自己了,但就算是劝了,自己也未必会听,当时自己年少气盛,做事一意孤行,又无秦邈劝诫在先,想来也是全当了耳旁风。

这一世,自己必不能重蹈覆辙。

听了秦溯的保证,二老放下心来,又提起今日京中发生的事。

“听闻寻儿与丞相府小姐走得近些?”虞老夫人握着秦溯的手,笑着说起沈奕。

秦溯没想到这点小事也能传到二老耳里,只点点头,“许是有缘吧,第一次见沈小姐便觉亲近,一来二去,也熟络起来。”

“沈丞相为人清正廉明,沈府家教甚严,府内和睦,这沈小姐虽自小养在江南,但亦听闻些贤名,才情样貌俱佳,克己守礼,温婉贤良,举手投足皆是大家风范,京中女子少有企及,可惜外祖母还未见其人,不知子寻觉得沈小姐可是如此?”

听虞老夫人滔滔不绝地夸赞沈奕,秦溯亦有些与有荣焉,笑意盈盈与虞老夫人说起沈奕。

“在子寻看来,沈小姐不仅如此,亦博学多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书礼乐俱佳,一手刺绣更是京中头一份的,外祖母你瞧,这荷包便是沈小姐送我的,精巧绝伦,子寻甚是喜欢。”

像是炫耀自己珍藏的宝贝一般,秦溯夸起沈奕来,也是不遗余力,甚至还拿出沈奕刚送她的金凤荷包给虞老夫人看。

“果真是名不虚传,”虞老夫人点头附和,拿过荷包细看,“当真是世间少有的心灵手巧。”

秦溯正得意点头,就听得虞老夫人下文。

“子寻,听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你可还记得你琛表兄?他今年刚过弱冠,过几日便要随你大舅舅回京,刚好到了议亲的时候,我思来想去,唯觉沈家小姐,端庄贤良,是难得一见的好姑娘。”

虞老夫人兀自说着,却没看见秦溯脸上的笑意渐消。

“外祖母,子寻倒以为不妥,”秦溯想了想,开口劝阻,“琛表兄虽是与沈小姐年龄相当,但是琛表兄常年随舅父驻扎固安关,沈小姐自幼体弱多病,恐怕照顾不周。”

“沈小姐体弱一事,我亦有耳闻,”虞老夫人不知怎么的,竟就看上了沈奕,“你琛表兄从小便事事自己打理,从军后更是与将士同吃同住,衣食住行自己皆可,倒用不上沈家小姐照顾。”

“外祖母,我说的是琛表兄可能对沈家小姐照顾不周,”秦溯松开虞老夫人的手,“沈小姐身子不好,需得人时时照看,琛表兄远在固安关,如何照看得来?我看此事还是作罢为好。”

“这……”虞老夫人看了一眼虞老爷子,有些为难。

虞老爷子看得出秦溯不快,出声打圆场,“子寻说得也是有理,不过儿孙之事,儿孙自有主意,我等多管便是讨人嫌了,夫人,此事不如琛儿回京再议,况且还要问过人沈家意见才是,你现在说这些,皆是空谈。”

虞老夫人一向遵循祖制,觉得儿孙婚事就当是长辈拿主意,现在被这么一说,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但看着虞老爷子摇头,也不欲再惹好不容易见一面的乖孙女不快。

“好好好,不提此事,”虞老夫人重又拉起秦溯,“寻儿好不容易来一趟,不说这些,看外祖母给你准备了什么。”

说着,虞老夫人让人进来,拿来几碟点心水果,皆是这时节难得一见的。

“知道寻儿爱吃这些,快些尝尝,这梅花糕今年用了新法子,与往日不同,还有这百花酒,从去年酿到现在,尝尝味道。”

看虞老夫人精心准备的这些东西,秦溯又觉刚才自己着实不该,怀着些许愧疚,一直在虞府陪老夫人用过晚膳才走。

回了正阳宫,秦溯刚要就寝,又想起虞老夫人说的话,忍不住叹了口气,怎么哪都逃不开沈奕的婚事呢?

“殿下因何叹气?可是因为太学一事?”

刚要熄灯的赤水听见,转头来问。

太学……

秦溯这才想起来,还有个太学,明日便要开学了!

把被子蒙在头上,秦溯又想叹气了,她怎么就这么难?

“沈小姐是不是也要去太学?”

等赤水又要熄灯,秦溯突然从被子里露出头来。

“……按理应当是的。”赤水看着开始起床穿衣的长公主殿下,觉得有点不妙。

“不睡了,更衣,去宝库。”

反正也睡不着,秦溯利落地起身,披上了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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