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小野猪吭哧吭哧,咬着衣角,力大无穷地把刘翠花这个晕过去的大活人拖回家的时候,林福根全家都惊呆了。

“小黑子!是你把人给撞晕了不是?”林卫民第一反应就是自家‘看门猪’闯祸了,上前一步抱着自家闺女往小野猪脸前一送,就想狐假虎威地训斥小家伙。

——对于这头不同寻常的野猪,他当然是不敢训斥对方的,可是他不敢,他亲闺女敢啊。林卫民可是无数次看见过小皮软乎乎的小巴掌一伸,小野猪就被拍飞的场景……还要连滚几个跟头那种。

“哼唧……哼哼!”小野猪眨巴着睫毛长长的黑豆眼儿,呼噜呼噜地跟‘老大’表明自己的委屈。

“自己,自己……”林小皮指着躺着地上的刘翠花,努力组织着自己的语言,吭哧吭哧半天没想到合适的词,索性自己站直了,然后突兀地往地上一倒,以行动表示。

“哦,她自己晕的,是吧?”吴艳萍尽职尽责地帮闺女翻译,“……在村口槐树地下?”

“嗯!嗯!”林小皮对着亲妈狂点头。

“她不是改嫁到卫河村去了?咋自己个儿晕到咱们村了?”刘红花想起来了,“当初走得时候还鼻孔朝天呢……嫁到条件好的卫河村可把她给得意的。”

“咋回事?谁晕了?抬到卫生所去啊。”林福根擦了擦裤腿上的泥,对于自己被儿子从地里拉过来很是无奈。

咋谁都觉得他就是林家村的大夫了?小徐大夫那么大个活人都看不见啊?

“……哦,忘了。”林卫国挠了挠头,有些无所谓地说,“爹,现在你给人看病村长都不说啥了,就给她看看呗?”

“你懂个啥?小心使得万年船!今天不计较不代表以后不会翻旧账,我在这上头吃的亏还不够?”林福根黑着脸,一边训儿子一边招呼着两个儿媳妇把人抬起来。

他和儿子总要避点嫌,扛着个妇女同志去卫生所多不像话。

趁着大人们都在忙,家里乱成一团的时候,林小皮倒腾着小短腿,搂着小野猪的脖子,在院子的角落里嘀嘀咕咕,不知在筹划些什么。

……

村卫生所。

“奇了怪了,除了外伤之外没啥毛病啊……最多是有点营养不良,她这外伤也是旧伤了,不至于昏迷不醒……难道是摔的时候撞了脑子?”小徐大夫拿着听诊器表情严肃,“要真是那样的话我这儿可看不了,得去市里头的医院,那边才有仪器。”

“去市里?那得多少钱啊!”刘红花咂舌,她还以为就是开两片药吃吃的毛病,那在村卫生所看看也没啥,主要还不要钱。但要是得去市里医院就不一样了……她可不管这事儿!

“嗨,说起来跟她也不咋熟,家里鸡还没喂呢,我先回了啊。”刘红花说着就往外走,想着把刘翠花撂在卫生所也挺好,这么个烫手山芋赶紧甩出去是正经……小徐大夫还能不管病人?

吴艳萍一愣,跟着嫂子也赶紧往外走:刘翠花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嫂子说得有道理,能不沾还是别沾她的事儿了,回头又打上门来找事儿可咋整?

“哎哎,你们不能走啊。”小徐大夫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晚了一步的吴艳萍,灵光一闪道,“让福根叔来看看啊,我水平不行,兴许他能看出来毛病呢……要是往市里送就折腾了,都是邻里邻居的,看一眼行善积德啊。”

“……”吴艳萍心说你是没见着我公公上次行善积德是个啥下场。

可小徐大夫铁了心,就是不放手,吴艳萍无奈地瞅着已经走出十几米的刘红花,无奈喊道:“嫂,徐大夫不让我走。”

因着吴艳萍这个‘人质’的关系,最终,刘红花还是无奈地喊来了林福根。

林福根背着手过来,细细看了几眼,心里就是一沉:刘翠花这个毛病,小徐大夫居然还真的看不了。

他好些年没见过阴气这么重的大活人了,这一看就是近期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

“再抬回去吧。”林福根叹气道,“我有办法。”

你说这事儿整的,不是逼着他搞‘封建迷信’嘛?

……

卫河村。徐祖根家。

三个孩子缩在墙根瑟瑟发抖,直愣愣地看着他们的‘爸爸’在家里疯狂地吃东西:生米、生面、地里刚□□还带着泥的菜……甚至抓住了一只还没开蛋的小母鸡,就这么带着毛,生生咬开了它的脖子。

热乎乎的鸡血呲了个满屋满地……

吃得满嘴满身血的‘徐祖根’长长舒了一口气,下一刻,他呲着带血的牙,身上糊着零星的鸡毛……

漆黑的眼珠子看向了角落里的三个小孩儿。

随着一步步走近,三个小孩子完全忘却了以往‘不是一个妈’产生的天然矛盾,难兄难弟互相挤在一起,整整齐齐地发着抖。

不知从哪里来了一阵冷风,夹杂着鸡血的腥气和浓浓的水汽,凭空灌满了整个房间。

瞬间下降了几度的温度让大丫忽然间打了个喷嚏,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徐祖根’愣了一下,接着侧头,似乎在听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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