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云奚从水池子里被卿衡之捞出来后,他就感觉,卿衡之好像有点不对劲。
或者说,还在水池子里的时候,卿衡之就很不对劲了。
谁对劲会眼睁睁瞧着他咕噜喝了个半饱,才手忙脚乱地来捞?
而且,他都被扶起来了,都挂卿衡之身上了,结果呢?气还没喘上一口,又给掀下去了。
…别说,第二次摔下去的水花比第一次大多了。
再思及这几日卿衡之的态度,云奚心里有了个大概而大胆的猜想渐渐浮现。
——卿衡之忍无可忍,想要谋杀亲夫!
顿时,云奚看向卿衡之的视线里,包含的情感就更强烈了,哀怨、谴责、悲痛、不敢置信。
是真的没想到,卿衡之竟是这样的人!
卿·这样的人·衡之:“…”
卿衡之眼睫轻颤,开蒙以来头一次拿不稳自己的笔。
他正在处理前几日的杀手一事,帝王式微,暗刃亦是新创,但能在一切尚在筹谋之际,就敏锐地知晓内幕,并且急于动手之人,整个京都也没有几个。
这段时日动了谁的利益,碰了谁的钱袋子,卿衡之心里有数,就可惜那人一击而退,没有什么实际的证据。
卿衡之一贯冷静自持,正在抽丝剥茧地思考…就思考不了了。
虽然但是,云奚的目光存在感着实太强,就像新捡的那只小白狗盯着肉骨头,还问肉骨头能不能主动凑到他嘴里给它吃。
卿衡之:“奚奚,你看着我做什么?”
云奚气鼓鼓,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看、你、好、看!”
卿衡之落在纸上的笔墨一顿,神色如常,心跳骤快。
他喜欢的人,夸他好看。
情窦初开的纯情男人,哪里受得住这样直白的夸?
卿衡之清隽的眉微微舒展,轻声道:“你也好看。”
云奚:“…”
他更笃定了卿衡之不对劲。
到现在为止,卿衡之是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啊。
那脖子僵硬的,就差没把心虚两个字放大了挂上边。
而且,像卿衡之这种清高不谄的人,平常无故会夸他好看?
啧,这坏人肯定是早就想要谋杀亲夫了,本以为找了个绝妙的好机会,结果没想到吧,云奚他愣是把浴池里的水位硬生生给喝降下去。
云奚十分痛心,作为他的对头,居然在那种时候对他用那么下三滥的手段。
既然如此,就不要怪他出招了。
归根结底,云奚一共也就两招,劳其筋骨,辱其傲骨。
云奚撑着桌,压低嗓音,发出邪恶的邀请:“卿郎,给我梳头,给我按摩。”
卿衡之被欺近的温暖身体逼着后背直贴椅背,心跳彻底失衡,他的指尖克制不住地握紧,泛出玉石般的白。
也许是过了一秒,或是数秒,卿衡之放下笔,努力维持着镇定,“…你先过去,我马上来。”
云奚复杂地看着他。
臭流氓还是那个臭流氓,黄花闺女却不是那个黄花闺女。
要是平时,卿衡之肯定会皱皱眉,然后有些无奈地看他一眼,就像看什么不懂事的小孩,就算应了,也要先把手头的事情做完了,再过来给他梳头。
他可看得清清楚楚,卿衡之一个字只写了一半就撂着了。
这人肯定是贼心不死,尚有后计。
簪子一除,柔软的发丝披散在肩上,卿衡之拿着的木梳温凉,小心翼翼地梳过发间。
梳着梳着,卿衡之一抬眼,就对进云奚从镜子深深凝望着他的眼,手一抖,几根头发轻飘飘地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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