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遥归赔笑:“我看你这整日憋在院子里,许久不出来逛逛,人都给憋傻了!我带你来散心!”

楚煜冷眼看他。

雁遥归被看得心虚,轻咳一声,坦白:“我好几日不来,怕寒霜不肯见我。往常我每每和她提起你,她都蛮有兴致。今日我说你来了,她总不能不见……”

楚煜闻言冷笑,“利用我?”

“啧,何来利用一说?”雁遥归瞪眼,“你来这不也散了心?”

“什么散心,这叫堵心。你明知道我不喜欢这个地方。”楚煜转身就要走。

“哎呀,又不叫你在这过夜!”雁遥归拖着他往里走,“这醉烟楼的歌、酒和美人都是长宁一绝!你来了绝不吃亏的。”

楚煜挣不过他,气道:“下不为例!要不是看在你因为我不能来,我才不管你。”

“好好好……”

雁遥归满口答应,两人一进大门,便觉一阵暖香扑面而来。

华美的大厅中人来人往,却不显嘈杂,唯有悠悠丝竹之声空灵漾耳。

大厅中央设有一座酒池,池心建造一座三层莲台,醇香酒从莲心喷出再顺流而下流回池中,升腾起屡屡缥缈香烟,让人闻之欲醉。

故而此楼名为醉烟。

雁遥归甫一出现,便有几名美人笑着迎上来。

楚煜在后面冷眼看着雁遥归像一只花孔雀一般在花丛中穿梭而过,说笑着带他来到二楼一处半开放的雅间,恰好正对楼下乐师所在的高台。

两人坐定,雁遥归对楚煜笑道:“如何?跟我在醉烟楼混,少不了你的精彩!我可是这的贵客。”

“我看你像个老鸨。”楚煜淡淡道,拿过桌上的茶,给自己倒了一杯。

雁遥归知道他现在气不顺,也不和他争,挑眉一笑,“老鸨就老鸨。”

不多时,小二拿来两小坛酒,“上好的梨花酿!”

雁遥归问他:“寒霜呢?起身了没?”

“姑娘该是早就起了。”小二道,“只是近几日雁公子不来,姑娘都不大出门的。”

他一句话把雁遥归哄得嘴角咧到天上去,从怀中掏出一粒碎银扔给他,“赏你的。”

小二喜笑颜开地走了。

雁遥归起身理了理自己并不散乱的衣襟,对楚煜道:“我去找寒霜,待会儿你等她来了才能走!”

楚煜嫌弃地摆手轰他。

楚煜托腮看着楼下乐师弹琴,琴声高低有数,婉转动人,可惜他现在无心欣赏。

今日从他爹那里听来的消息,什么高僧,什么仙劫,他都不信。

但那用前世简体字写成的密信,却由不得他不恐慌。

还有那信的内容。

若说后四个字让他坚守本心,还能称之为提点。那前四个字,分明是警告,甚至威胁。

但他都没见过那所谓的高僧,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威胁他,有什么用?

而给他的那串佛珠……

楚煜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手腕,心里有些不安。

若是他先看到那封信,那他说什么也不会将这东西戴在自己手上。

至于说燕疏星是他命中注定的劫,那就更是笑话。

还不如说他为救燕疏星掉进黑色血池是劫。

想到这,楚煜恍然惊醒。

是了,血池!

那个地方本来就处处透露着诡异,也是从那里出来后,他才开始做噩梦,遇到许多怪事。

现在想来,必然是那血池中有着什么,否则他们当初也不会碰到那个铤而走险的蒙面人。

起先楚煜并未在意这件事。燕疏星身体还没好,他们短时间内肯定不会再回玄冰楼。

至于那血池中隐藏着什么秘密,楚煜也不关心。

但现在,却由不得他不关心了。

只是,当日掉进那血池之后发生的事,他全然不记得了。

楚煜轻敲额角,不由头痛。

想来想去,当时情境,应该只有柴芝元知道了。

“公子,怎么在此孤身饮茶?”

楚煜正出神间,一道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抬眸,就见一身穿淡青长袍的男子,手中提一小坛酒,含笑向他走来。

楚煜淡淡收回眼神,不语。

直到对方要在他对面坐下,楚煜:“有人。”

那男子愣了一下,方才轻笑一声,仍是坐了下去。

“那等您的友人归来,我立刻离开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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