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不停向外冒血的伤口,苏言风哪还有心思生气,赤脚下床,语气里是难掩的担心:“怎么受伤了?!”
“那女子是刺客。”萧祈语气平静道。
苏言风先是一愣,注意到萧祈的表情,又诧异地问:“难道皇上知道?”
萧祈没反驳,算是默认。
自登基以来,萧祈经历了无数次刺杀,也见过形形色色的杀手。男女老幼,明杀暗害。不管身份年龄如何变化,都有相同一点——眼里是无论如何都隐藏不了的恨意。
萧祈在跳舞女子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恨意。
所以他去了枕梦阁。
伤口还在流血,现在不是站在地上聊天的时候。压下一肚子疑问,苏言风用手帕简单将伤口缠住:“臣去叫太医。”
萧祈用未受伤的手抓住他,嗓音哑着:“别去。”
明明是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话,苏言风却听出了挽留的意味。
或许也是他自作多情,但不重要。
在此刻,他想哄哄他。
“得处理伤口。”苏言风柔声道。
“那个柜子里有药。”萧祈眼神看向角落里的柜子,“你去拿。”
打开柜门,看到最上层摆的瓶瓶罐罐,苏言风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师父真的没有背着他收别的徒弟吗?连瓷瓶上的纹样都一模一样。
苏言风下意识拿起黄色塞子的瓷瓶,复又放下:“皇上,哪个瓶子是?”
他头一次见到这些东西,怎可能知道黄色瓷瓶装的是金疮药。
萧祈坐在龙床上,远远注视着苏言风,淡淡道:“黄色。”
刚刚的刺杀让萧祈原本已经迟钝的戒备心缓缓升起。他防备着周遭一切,却又期盼有一个能全然相信的人陪在他身边。
当真是矛盾极了。
苏言风依言拿起黄色瓷瓶,向下一看,最底层放着个圆坛子,打开一个边角,酒香扑鼻而来。
正好拿来给伤口消毒。
苏言风是个一杯倒,这辈子跟酒无缘,自然对它研究不深。更不要提什么闻味识酒了,在他眼里,酒就是酒味,没有任何区别。
因此才敢拿重金难求的佳酿消毒。倒了满满一大碗:“皇上伸手,臣给伤口消毒。”
萧祈被他暴殄天物还不自知的行为逗笑了:“你可知此酒多难得?”
“不知。”苏言风理直气壮,“再说知道了又如何,喝到肚子里,一泡尿就没了。”
萧祈:“……”
粗俗有理,无法反驳。
“皇上就别和臣逗嘴了。”苏言风抓着萧祈的右手,酒跟不要钱似的往伤口上洒,“处理伤口要紧。”
烈酒浇在伤处,刺痛袭来。萧祈眉头紧锁:“爱妃日后若是转行,千万不要当大夫。”
苏言风抬眼,面露不解。
“病人会让你治死的。”
苏言风一歪头,很是骄傲道:“那也是臣有本事。”
萧祈:“?”
朕夸你了?
消完毒,涂上金疮药,再用干净的布条裹住伤口。做完这一切,苏言风询问萧祈:“臣叫太监进来收拾一下?”
地上全是血,总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
萧祈“嗯”了声。
进来的是李忠盛,他也知道刺杀一事,想叫太医给皇上治伤,皇上不让,径直回了朝露殿。
“皇上您没事吧?”李忠盛眼眶有些发红。伺候了十来年,多少还是有感情的。
“李公公放心,皇上手上的伤已经处理好了。”苏言风替萧祈解释,“你让人进来打扫一下即可。”
李忠盛忙不迭“哎”了一声,跪在地上,用帕子将地上的血擦干净。
“看好那个女子,不许死了。”萧祈最后命令道。
待李忠盛出去后,苏言风问:“皇上既然猜到对方是刺客,为何还要去?”
“朕需要一个理由。”
苏言风了然。
萧祈需要一个继续征战的理由。
当今天下暗中波诡云谲,但表面上却保持着虚假的和平。谁先破坏这份和平,谁就是失理者。
经过了长久的休养生息,萧国军队再次壮大,国力越发强劲。萧祈想要征战,还想有一个合理的征战理由。
所以,那名女子是真刺客也好,假刺客也罢,她都会成为两国斗争的牺牲品。
待天气转暖,冰雪消融,萧国的铁骑便会直捣陈国之境。
新一轮的逐鹿天下再次开始。
而结局,早已写就。
这天下分裂太久,是该有个人将其统一。
只是到那时,到了苏国国灭之时,萧祈会如何处置自己?
——苏言风在心里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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