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后,单以菱在后墙墙根发现了一处破损。

昭安宫近日有侍卫把守,进出都不方便,这个破损在后墙,周围又没有人把守,就像是专门为他打造得一样。

单以菱才知道这个世界原来是个有梦想就一定会有回报的世界,这简直就是……

天助自助者!

单以菱笑看了几息,转身离开。

单以菱发现墙洞这日,郑嘉央正在和敏王殿下比试箭术。

郑志安拉弓,瞄准几息,放手,射完一箭后退开,换郑嘉央。

郑嘉央射箭一向果决,拉弓后几乎就放手,很少花时间瞄准,有正中红心的时候,也有偏到不着靶的时候。

郑志安才射完一箭,道:“皇姐听说了吗?邵家要办丧事了。”

郑嘉央拉弓松手,“邵卿上了折子请罪,说偶染风寒,谁知一病不起,朕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只降了她的官职,罚了几月俸禄……是要大办?”

郑志安道:“厚葬,只是请得宾客不多。”

两人交换轮替,郑志安瞄准时,郑嘉央看她极其标准的射箭姿势,笑了声,道:“父后当年有幸经历过的事情,如今后宫中的人,可能无福体会了。”

此前郑志安的箭,落点最偏时也在红心附近,这次脱了靶。

郑嘉央视若无睹,如常瞄准,松手,正中靶心。

郑志安朗声笑道:“皇姐好箭法!”

郑嘉央温声道:“运气罢了。”

郑志安道:“皇姐怎能如此自谦,若真是运气,哪能次次都这么好啊?”

皇姐一贯温雅,包括登基后瓦解父后的家族时也是。

她们都不是君后所出,唤自己的身生父亲只能作父君,提起父后,指的只能是一个人,先帝的君后。

他有幸经历过的,便是仗着父家强大,在后宫为所欲为。

郑志安想起一贯端庄不越矩的现君后,也许皇姐喜欢的就是那样的人吧。

这喜欢不是情感上的喜欢,只是认为那种人是适合当君后的,就像箭生来就适合搭在弓上。

射箭结束后,郑嘉央说天色不早,让郑志安回了王府。

一天后,郑元泽沐修,先去了乾元殿。

她上次回到皇女院后,身边多嘴的伴读很快被换了,也有人把她是受到了挑唆,幕后人是希望她母皇真的生父皇的气等细节详细告知了她。

郑元泽反思了几日,又自责又后悔。

她一时冲动,差点害了父后。

郑元泽近日一直蔫蔫的,书也没有好好读,考校功课时回答得很不好。

她低垂着脑袋,已经做好了被斥责的准备。

郑嘉央神色如常,道:“有些事错就是错了,但你年纪还小,是可以犯错的年龄,无需处处自责。”

郑元泽惊讶抬头,眼睛圆睁,“母皇……你不怪女臣吗?”

郑嘉央道:“前几天的事情不怪你,但书读成这样……就罚你下个沐修日,不许去昭安宫请安。”

郑元泽双眼瞬间暗淡,“……谢母皇,女臣遵旨。”

出了奉阳殿,郑元泽心情依旧低落,但想到今日能见到父皇,还能和皇弟一起玩,慢慢高兴了起来。

晚间。

单以菱还在禁足中,不能送郑元泽回皇女所,只能站在昭安宫门口看她离开。

才回过身,冰凉的雨滴忽然落在脸上。

单以菱摸了一把,抬手,很快又有雨滴落下,“下雨了。”

倚云道:“君后还是快些回房吧,看天色是一场大雨。”

单以菱点点头,朝正殿走去,微弯唇角,“晴了这么久,是该下一场大雨了。”

最初是濛濛细雨,单以菱吃过晚饭,遣退左右,拿出那张纸,又看了一遍。

第十九句。

-知己知彼,不破不立。

他拿出几张崭新的信纸,磨了磨墨,沾湿毛笔尖,下巴抵着笔尾,想了许久,开始动笔。

-皇上猜猜,臣侍现在在哪里?不过臣侍觉得,皇上应该是不在意也不屑去猜的吧。

-那正好,臣侍便不告诉皇上了。

……

……

……

-敬上,勿念。

-单以菱。

单以菱写了两页,折好放进信封。

腕上的紫黑色串珠,他带了七年,如今也该摘下来了,正好用来压信。

串珠色质沉润,每次看到,很容易便能让人想起新婚之夜的太女殿下,一身大红衣衫,眉目如画,温润如玉,说起话来,每个字都浸满了柔情。

单以菱将串珠褪下,放在信纸上,熄了灯躺在床上,静静等着雨下大。

***

今夜是一场大雨,初时还好,深夜竟伴了电闪雷鸣。

一线银白色亮光划破天际,轰隆一声雷声,如在耳畔震响。

郑嘉央皱眉,睁开了双眼。

她在龙床上躺了半刻钟,雨越下越大,不见一点小。

雨天雾气多,隔几丈远便看不清人影;雨声如此大,发出什么声音,侍卫也听不到。

今夜不是个好天气,却是一个很适合的天气。

他不会想不到的。

郑嘉央翻身下床,高声道:“欣荣,点灯。”

欣荣急忙进来,身后几个小侍快速将正殿蜡烛点亮。

见皇上正在穿衣,欣荣走近,疑惑道:“皇上,这么晚了,您是要……”

郑嘉央没了和人打哑谜的心,快速穿好衣服,道:“去昭安宫。”

“这……”欣荣迟疑,劝道:“皇上,外面雨极大,您……”

郑嘉央侧眸,眸中冰冷,毫无感情。

欣荣毫不怀疑,她再多嘴一句,以后都别想再言语了。

欣荣立即道:“奴才这便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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