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碧漪说他错怪他的爱人,鲤鱼精蓦地抬头,阴冷狠戾地盯着碧漪。
碧漪冷冷道:“你可知,水中月为天上月①,下一句是什么?”
什么下一句?还有什么下一句?
“下一句是,眼前人是心上人②。”碧漪扫了他一眼,指了指他一旁插着桃木的棺椁。
“她在给你表白的心迹,却换来了不得好死的下场。”
鲤鱼精闻言,脸色瞬间惨白,不可置信地看着碧漪,喃喃道:“眼前人,心上人。”
“中原女子大多含蓄,她用这里妇儒童叟皆知的对子,回应你。可惜,你这异邦的野蛮人,什么都不懂,也不问多一句,便兀自将她审判!”
“你不但亲手杀了她,让她身首异处!日日抱着她头颅,陪你饮恨,还用桃木压棺,让她永世不得超生。手段之狠毒,真真无所不用其极!
你恨她见异思迁,那你又算哪门子的爱呢?”
鲤鱼精怔住,跌跌撞撞爬向了棺椁,颤抖着双手一遍又一遍的抚摸棺木里的白骨,眼泪模糊了双眼。
两百多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他每个日夜在恨中沉沦,万劫不复,居然是自找的。
他完好无缺的保存着他给她的喜服,却怨恨恶毒地任留她尸骨一点一点糜腐,直至只剩白骨。
只因她最爱美,一点点日晒,都怕丑了容颜。他就让她慢慢腐烂了,利用她最害怕的事,一项一项全力报复。
碧漪就这样冷眼看着鲤鱼精悔恨不已。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如果这鲤鱼精忏悔到自戕,追随着姑娘而去,那便最省事了。
鲤鱼精哭着哭着,忽然停住了动作。
眼神忽而幽冷了起来,转向碧漪。
不怀好意。
碧漪心下一凉。
“你、你想干什么?!”
鲤鱼精缓缓站了起来,阴狠一笑,“我有龙肝,可以起死回生,可惜不能白骨生肉!本大王瞧着,你这身皮囊,倒是长得不错,给鸢儿最好了。”
他想复活那姑娘?还打她皮囊的主意?!
简直丧心病狂!
眼看鲤鱼精正要逼近,碧漪下意识节节后退。
鲤鱼精一声令下:“来人,生擒了她!”
眼见众妖涌了过来,碧漪心下一晃,急忙掏出了血玉笛防身。
当她掏出血玉笛的刹那,鲤鱼精神色大变!
“枟杳公主?!”
如果这个女人是天族枟杳公主,那她的夫君——被困在水墙里的那位,不就是魔尊了?
鲤鱼精顿时有了一种灭顶的感觉。
交手的时候,这两尊大佛,明显都受了大伤,灵力都被禁锢了。
很快,他便生了“一不做二不休”的念头。
碧漪来不及逃,又寡不敌众,倏地,她看到了洞内的水藻。
顿时,心生一计。
吹起了炁徵曲。
悠扬曲子响起,四处的藻类,开始疯长。
然后向四面八方生长。
众妖群起反击,将碍手碍脚的水藻撕毁粉碎。
无数被击碎的水藻堙灭消失后又源源不断、无穷无尽地生长着。
原本在反击的众妖,那些花草树木妖放弃了反击,化回原形,只顾不停地长。
鲤鱼精想要施展灵力,同样被那些藻妖的藻叶全都都挡住了。
急得鲤鱼精大喊:“把她摁住,不许她吹了!”
碧漪一看,这可还行!
她虽没能耐攻击,但排山倒海、碍手碍脚的战术,还是可以做到的。
于是,她吹得越起劲了。
闭着眼睛一个劲的吹。
随后,满洞的瑚草、水藻也跟着疯长。
水墙里的玹渊,睁开了眼,见到了惊人的一幕,唇角笑色越来越浓郁。
除了水墙内,整个洞布满密密麻麻的水体植物,五颜六色的,连站脚的一席之地都没有。
这姑娘压根不知道自己的本事有多大。让她悠着点,她还以为他在说笑。
他的灵力也基本恢复。
鲤鱼精被困得脱不开身,神色变得越发狰狞,愤怒得发出一声吼叫,巨大的灵力,瞬间将妖藻震断。
他张着爪子,正往碧漪的天灵盖而去。
玹渊目光一冷,顿时,水墙瞬间碎成了水滴。
他身形一闪,便挡在了碧漪的身前,只轻轻一挥手,一时灵力风起云涌似的,将鲤鱼精打飞,撞在了玉棺上。
鲤鱼精一口闷血破腔而出,喷在了棺椁精美的雕纹上。
他抬眼看了一眼来人,蓦地瞪大了双眼。
只见玹渊长身玉立,气度凌厉如锋棱,如地狱里来的修罗,震慑了整个妖洞。
这可是传闻中的魔尊,三界鲜有对手,鲤鱼精自知不敌,也怕打斗中会毁了棺柩,立即跪了下来,大气不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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