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她整个人从圆凳上蹦了起来,比祁风还要紧张。
“姑娘一看便知。”祁风不愿意回答,似乎另有隐情。姜元初一刻也不敢迟疑,几乎是飞出门去。
刚跑了几步,姜元初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诺大一个王府,靖安王要真出了什么事,祁风哪里还有心思来寻自己?自己对于靖安王而言,似乎可有可无吧?
没那么重要的。
但她还是按照祁风说的,推开门跑了进去。寝居内燃着上好的沉香,沈彻和衣而卧,眉头紧皱,细汗如涓涓细流般,不停地往外涌,鼻息异常厚重,嘴里喃喃自语。
不知为何,看到沈彻这样,姜元初的多少有些心疼。
“殿下?”她轻唤了一声,声音焦虑,“殿下醒醒!”
“没用的,方才我试过了,姜姑娘,你有没有什么法子?”祁风走上前,神情肃穆,语气中颇为无奈,把希望寄托在了这个小奴隶的身上。
一定会有法子的,就和上回一样。
府中从不缺医术高明的大夫,但对沈彻梦魇一事,却是束手无策。只要遇上了,便是一两个时辰,冒冷汗,打冷颤,谁也叫不醒。
“我……”
她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御医们都无计可施,她又能有什么法子?
恍然间,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紧握住沈的手,并抚了抚心口,哼起了轻柔温和的曲子。
很小的时候,她也不爱睡觉,娘亲就哼这首曲子,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原本还在微微抽搐的沈彻突然就安静了下来,紧皱的眉头也渐渐地舒展开来,面容渐渐变得恬静,一旁的祁风的也松了口气。
她停了下来,示意祁风把沈彻的手接过去,“祁将军,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使命已经完成,似乎也没有强行挽留的借口,祁风微微颔首,有些不自在地去接沈彻的手。
他长年习武,手上都是老茧,毛糙的很,刚触到沈彻手背时,对方很明显地躲了一下,只是姜元初并未察觉。
祁风一时也不知是不是看花了,沈彻哪里这么快就能来醒来?可若醒来,看到自己动手动脚的这一幕,恐怕要被扒一层皮。
“不要走……”沈彻虚弱地吐字,双眼仍旧紧闭着,却牢牢地抓住了姜元初的手,像万丈悬崖上唯一一根救命的藤蔓,费劲全身力气拼命抓。
祁风见此情形,也知道了沈彻的别有用心,有些违心地说了句,“殿下一时半刻恐怕离不得姑娘”,便走了出去。
话虽如此,可她总也不想这样被沈彻拽住手臂,若真是梦魇,陪在身旁哼哼小曲就好了。
意识到她在挣扎,沈彻突然就睁开了眼,静静地看着她费力地掰弄自己的手指,小脸涨得通红,像做了什么羞耻的事一般。
不过她气力太小了,一通折腾下来,沈彻只觉像是在挠痒痒,忍不住笑了一声。
“殿下醒了?”一双水灵灵的杏眼睁得很大,做贼心虚般背过另一只手去,却没有任何的惊喜。
不是说,要一两个时辰才醒吗?
“你好像不希望我醒?”
沈彻这语气,她越觉得自己被骗了,压根没有什么梦魇。
“殿下骗我?”她柳眉倒竖,欲怒还羞。
“要是不这样,我也不知道你会哼曲子,”沈彻瞧着她似嗔似怨的模样,全然忘了梦里的血腥,“还哼得如此动听。”
明明是在夸赞,她听了却高兴不起来。杀人不眨眼的靖安王,为了听她唱歌,竟然跟孩童一般打幌子?若想听,只要开口,她又怎敢不唱?
他困意正浓,双眼微睁,见她似乎真的被自己恼到,忙解释道,“梦魇是真的,醒来不愿你走,也是真的。”
语气就像寻常夫妻那般,丈夫做错了事,温温柔柔地同妻子说好话。
她没有回答,只是呆呆地望着他,剑眉之下的眼眸盛满了风和日暄的春天。
“就应该这样,常人有的喜怒哀乐,不能因为奴籍出身而看低了自己,觉得这些不该有。”
“有冷暖,才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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