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戎被这个荒谬的想法慌了心神,他吐出一个又细又长的烟圈,转头去看十层大楼下的夜景。
烟雾缭绕间,白岐玉也忍不住瞥向他,硬朗的五官蒙着一层惆怅,这让他好奇戚戎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
突然,手机铃声打破了短暂的旖旎,白岐玉手忙脚乱的掏出手机,是厉涛歌回了电话。
他赶紧接听:“涛哥?你没事吧!”
“没,”厉涛歌的嗓音有些哑,像刚醒,“低烧而已。”
发烧?
心一沉,白岐玉后颈的鳞片又若有若无的痛起来,他真怕厉涛歌被他连累。
“怎么突然发烧了?”
所幸,厉涛歌笑着解释:“上周跑城市马拉松的时候,突然他妈的下雨了,估计是着凉了。”
“你确定?”
“哎……放心,我身体硬朗着呢,躺两天就好了。对了,昨晚你在酒店安全吗?”
厉涛歌这句话问的很奇怪,因为昨晚白岐玉“回”到老国土局宿舍楼后,立刻就打电话确认厉涛歌安全了。
而且……厉涛歌的声音,听起来十分陌生。
是因为被电波处理后失真,又感冒的原因吗?
但一个人的声音会变,可腔调不会:咬字、措辞、停顿,组成声音的指纹,是难以模仿的长年累月形成的特征。
厉涛歌话筒那边的“违和感”,就来自于此。
是一种独特的,看似温润,实则带着漫不经心的发号施令感,以及不容置喙的强势。
很熟悉的说话方式……是谁的来着?
因为白岐玉许久没出声,厉涛歌又问了一遍问题,打断了他的疑惑。
可能是错觉吧,白岐玉想,似乎没什么不同。
“安全的。”
“那就好,今晚也去酒店住吧。”
“嗯。”
“嘶……”厉涛歌不知道碰到了哪儿,痛呼了一声。
白岐玉吓了一跳:“你没事吧?”
厉涛歌那边顿了很久,久到白岐玉又开始心慌起来,他才解释道:“没事儿。可能最近一直没戴耳钉,我刚才一戴,他妈的竟然长死了,还挺疼的。不说这个了,你还在加班呢?”
“嗯。”白岐玉看了一眼戚戎,正好和后者神情莫测的眸子对上,笑了笑,“你今天不来真是亏了,戚哥请大家吃小龙虾和炸鸡呢。”
“那是真亏了,可能发烧烧的,我最近格外爱吃生鲜……好了,我妹喊我吃饭了,你今晚小心。”
挂了电话,得知厉涛歌没事儿,白岐玉心头稍稍轻松了一下。
可一想到今晚该怎么办,绝望便再次涌上心头。
那是一种看不到希望、无能为力的压抑,像沉入海底濒临窒息。
有那么一瞬,他心想不如死了算了,然后被自己极端的想法吓到——会不会真的有一日,他会彻底崩溃,选择死亡呢?
他还这么年轻,他不想死。
他又想哭了,可戚戎还在旁边,他找个借口离开了阳台。
白岐玉没注意到,背后,戚戎的眼神深沉如水。
面容冷硬的男人掐灭了烟,抬起手,轻轻嗅了一下。
不是错觉,白岐玉身上有一股……
甜腻腻的香气。
像什么水果熟的太过,太盛了,甜美的汁液流了一地,又暗夹着腐朽腥臭的死气。
让人很容易联想到一些暧昧、旖旎,难以与人言说的桥段。
抽完第二根烟,戚戎才把心头不合时宜的想法压抑下去。他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回去时,喝酒的人们结束了。
老马试探着问他晚上还加班么,想回去陪孩子,戚戎应了。
组员们兴高采烈地收拾东西回家,戚戎却坐在位置上盯着文档发呆。
那股甜香又来了。
戚戎猛地抬头,看向斜手边的白岐玉,香气正是从那儿传来的。
源头的本人却似乎毫不知情,正缩在椅子里,有一波没一波的写东西。
“小白?”
“戚哥……你还没走啊?”
“有点东西没弄完。你呢?”
白岐玉也想回去,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的过周末,可他无家可归。
他勉强笑笑:“灵感来了,想写完了再走。”
气氛沉默了下来,漆黑的楼层里,只有他们坐的这一边儿还有灯。
通风扇静静运作着,过了一会儿,戚戎又闻不到那股让人心痒的香气了。
他随意找着话题:“刚才和厉涛歌打的电话?他怎么了,今天都没来。”
“他发烧了。”
“哦……我听到你们还聊了酒店的事儿?”
白岐玉诧异的扭头看去,戚戎可不是八卦的人,可电脑屏幕挡着,看不清他的神色。
“我家……新搬的家漏水,这几天雨水多嘛。”他找了个借口,“维修的下周一才来,这几天我就在酒店凑活了。”
“今天也去酒店?”
“嗯。”
戚戎很想问,厉涛歌为什么会知道你的私事,你们平时看着没那么熟。但他忍住了。
他的嗓音有些哑,看似不经意的说:“老住酒店怎么行。今晚来我家住,等会我捎上你。”
白岐玉下意识要拒绝,突然萌生一个想法——
之前搬家不成功,会不会是因为距离问题呢?
而正巧,戚戎住的“无妄庄”,位于天柱峰区的临江山麓,距离老国土局宿舍有14km远。
“可以吗?会不会太麻烦戚哥了?”
“麻烦什么。”戚戎“啪”的点起一支烟,“房子买大了,就我自己住,空落落的。再来几个你都不会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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