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傅汀跟他们有几年的感情,可傅汀毕竟是傅家的人,傅枭说不定真的做得出对傅汀下手的事。
即使只有一点可能性,度念也不敢赌。
可如果傅汀真的回国了,他难道就要留在这等着被傅枭打断腿吗?
度念眼底难得浮上些茫然。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了前年跟傅枭一起去国外看望傅汀的时候。
那是他第一次出国,他们去学校接了傅汀,带傅汀去了很多景点。
在雪山的时候,傅枭随手在卖纪念品的商店里给他买了一条手链,那天正好是度念的生日,他私心把那条手链当作是傅枭送他的生日礼物,很是珍重地收了起来。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今天这样?
度念坐在床上想了很久,头胀胀的发疼。
他靠在床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傅枭从车上下来的时候,一眼看见了三楼房间窗户上绑的床单,那床单还在随着风摆动,像是在对他耀武扬威。
三楼的高度说高不高,说矮也不矮,要是从那里摔下来,至少也会落得个半身残疾。
一想到度念刚才是从那样高的地方逃出来,傅枭太阳穴就疼得厉害。
他不敢想象要是度念从那里摔下来,会是什么后果。
难道为了离开他,度念连自己的安危都可以不在乎吗?
傅枭在原地站了一会,才沉着脸朝楼上走去。
他已经许多天没有去那个房间。每次走到三楼,准备进去看一眼时,都会想起那晚度念的态度,然后又转身离开。
他不想看到度念那样的眼神,也不想听到度念用那样的语气对他说话。
傅枭走到房间门口,用钥匙打开锁,推开了门。
刺骨的寒风迎面吹来,房间里面的温度竟然比外面还要低些。
他看到桌子上放着已经凉透的午餐,度念靠在床头,头微微歪着,眼睛紧闭。
傅枭呼吸窒了一瞬,快步走到床前。
床上的度念唇色有些发白,长睫安安静静地垂下,起伏小得几乎看不见,就像是没了气息一般。
看到这一幕的瞬间,傅枭的心跳似乎停了一拍。他弯下腰,手放在度念心脏的位置,感受到手心下的跳动,才舒出一口气。
度念被他的动作弄醒,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来。他眸子里还带着点茫然,冰凉的手碰了碰傅枭放在他胸口的手。
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是在傅枭的办公室睡了一觉,被准备回家的傅枭推醒。
很快,度念就清醒了过来。
他看着眼神阴鸷的傅枭,脸色冷了冷,“你刚才说傅汀回国了,他在哪?”
傅枭的脸色顿时更难看,几乎是咬牙切齿,“你还有心情关心他。”
他从来没有想过度念会想要离开他。
在接到下属电话的那一刻,他差点捏碎了手里的手机,心脏像是被一团火炙烤。
甚至比他得知度念背叛他的那一刻还要愤怒。
他可以允许度念因为被他关起来而跟他闹脾气,可以容忍度念对他态度冷淡,甚至可以原谅度念的背叛。
如果度念背叛他是为了钱,他可以给度念更多钱。
可他不能接受度念想要离开他。
只是稍微想一想度念不在身边的日子,都让他快要发狂。
度念别开脸,眼睛看着身下的床垫:“傅汀什么都不懂,你让他回去好好读书,不要管这些事。”
傅枭突然笑了一声,捏住度念的下巴。
“他什么都不懂?”他眸子里黑沉沉一片,紧紧锁着度念,“我怎么知道傅家那个跟你串通的人,是不是他?”
度念瞳孔猛地一缩,嘴唇动了动,半晌才不敢置信道:“你疯了?”
“为什么那时候傅汀会去D市找你?”傅枭黑如点墨的眸子里跳动着恶意,“我在街巷里受伤的那天,你也是为了去接他才经过那里,难道真的就这么巧?”
度念脸色惨白,没想到傅枭竟然会把事情想成这样,连傅汀都一起怀疑。
“那天晚上你喊的名字,”傅枭俯视着他,口中的话给了他最后一击,“不会是傅汀吧?”
度念嘴唇抖了抖,没有说话,浅淡的眸子像是快要破碎的琉璃。
傅枭松开他,眼神没有一丝温度,盯着他的神情看了一会,说了最后一句话:“度念,你休想离开我。”
脚步声逐渐远去,房间的门重新被锁上,世界又安静了下来。
度念坐在床上没动,目光落在房间一角,许久也没有动作。
有佣人拿了一套新的被单和床单进来,放在床的另一边,很快就出去了。
一直到窗外晚霞满天,度念才沉默地从床上下来,解开绑在窗户边的床单,关上了窗户。
接下来的几天,度念都安分地待在房间里,像是完全放弃了离开的想法。
圣诞节过后,很快就到了新年的日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度念最近的表现还算可以,在新年的前一天,守在外面的人告诉度念,他可以出来在外面待一天。
度念对离开这间房间没什么兴趣,这整个房子都是巨大的牢笼,只是离开房间又能有什么用。
只是他心里一直担心着傅汀的事,想着趁这次离开房间,说不定能找到联系傅汀的机会,所以在吃完午餐后,度念还是出了房间。
大厅里异常的热闹,佣人们正上上下下的忙活,把宴客厅布置得精致又奢华,新鲜的花束摆放在餐桌上,所有地方都打扫得一尘不染。
明天就是新年,今晚估计是要在这举行跨年夜的晚宴,所以才准备得这么隆重。
度念只是瞥了一眼,就朝以前的卧室走去。
他发现到处的门窗都紧锁着,竟是启动了警戒模式,像是怕他从哪个房间的窗户跑了。
傅枭明明都用傅汀来威胁了他,还整这些做什么。
真是小题大做。
度念径直走进以前的卧室,想拿出他的电脑,用电脑试试能不能联系上傅汀。
他在卧室里找了半天,也没看见电脑的影子,除了电脑以外,他的很多东西都不见了踪影。
正想出去找个佣人问问,度念突然想起之前经过这间房间时,听到佣人们的对话。
她们似乎是说傅枭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在房间里砸了很多东西。
度念四周看了一圈,傅枭的东西几乎都还在,只有他的东西少了。
看来傅枭睡不着的时候,砸的都是他的东西。
度念没有再继续找下去,转身下了楼,想看看能不能从别人那借部手机。
刚下楼,就遇见了从外面进来的萧如年。
他看见度念的时候,脸色僵了一瞬,像是没想到度念还能毫发无损地出现在他面前。
但很快,萧如年就反应了过来,藏起眼中的阴暗。
“度念哥,你这几天过得还好吗?”他眨了眨眼,一脸担忧,“傅哥担心我被傅家的人找上,所以让我在这里多留一段时间,今晚还准备了跨年晚宴,你会来吗?”
度念不想耽误时间,绕过他往楼下走。
楼下大厅每个佣人都在忙碌着,不知为何,大部分佣人都是陌生的面孔。
他随便拦住一个佣人,刚想开口借手机,那佣人就躲开他匆匆走了。
度念又去找了几个佣人,他们无一例外都不敢看他,面色为难地摇头,然后脚步匆匆离开。
萧如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他笑了笑,像是好心地提醒度念:“度念哥,你就别为难他们了,到时候要是连累了别人可怎么办?”
度念握了握拳,心里却清楚萧如年说的是实话。
刚想转身回楼上,餐厅的方向就走过来一个人,那人穿着正式的厨师服,恭敬地朝萧如年点了点头:
“萧先生,可以请问一下您的口味和喜好吗?我们好做下参考。”
萧如年露出友善的笑容:“今晚是跨年夜,不用特意参考我的口味,就做傅哥喜欢的吧。”
那人仍然恭恭敬敬:“傅总说今晚主要是为您庆祝升学,当然是以您为主。”
度念没有再听下去,转身上了楼。
他去卧室拿了两本书,想了想,又从衣柜里摸出一把匕首。
他知道有人在暗中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所以他把匕首塞进衣柜里的一件衣服里,再把衣服抱进怀里。
拿了东西后,度念就回了三楼的房间。
看到他回来的时候,守在外面的人神色有些惊讶,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么早就回来。
度念主动把门关上,坐回床边,翻开书看了起来。
晚上外面的人送晚餐进来时,没忍住开口:“度先生,您今天可以不用待在这里的。”
度念“嗯”了一声,“我不能待在这吗?”
难道傅枭想关他就关着,允许他出去,他就必须要欢天喜地的待在外面吗?
那人赶紧摇头:“当然可以,只是……”
他欲言又止,又看了度念几眼,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带上门出去了。
夜幕降临。
大厅里灯光明亮,宴客厅的布置简洁又奢华,长长的餐桌上铺了材料上等的桌布,食物的香气扑鼻。
本该是其乐融融的场面,可餐桌上的气氛却有几分僵硬。
坐在主位的傅枭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优雅贵气,却无人敢欣赏。
他面无表情,脸色甚至可以说是阴沉,不时看向楼梯的方向,每看一眼,就端起桌上的红酒喝一口,脸色越来越难看。
傅枭不明白为什么度念还没有出现。
他明明早上就让人告诉度念今天可以不用待在房间里,可现在到了晚上,度念还没有下楼。
萧如年刚想跟傅枭说话,就看到傅枭站了起来,离开了宴客厅。
他表情僵了僵,面色难看地看着傅枭的背影消失。
楼上,度念独自用完了晚餐。
他走到窗前,发现外面竟然飘起了雪。
度念打开窗户,探身出去接了几片雪花,手心的触感凉丝丝的。
楼下大厅传来钢琴声,悠扬又好听。他虽然不懂音乐,但也站在窗边听了一会,才把窗户关上。
房间外又传来开锁的声音。
度念回过头,发现进来的是给他送饭的佣人。
她不知为何又端进来一个盘子,放在房间里的桌子上,然后把度念吃过的晚餐端了出去。
负责给度念做饭的一直都是原来的那个阿姨,度念以为她又像以前一样给他做了点心,在桌前坐下,掀开了盘子上的盖子。
掀开盖子后,度念愣了一下。
盘子上是一个精致的小蛋糕,蛋糕上画了几个可爱的图案,盘子上还用巧克力酱写了“小念,生日快乐”几个字。
度念盯着蛋糕看了一会,唇边露出些笑意,眸光轻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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